第八十六章


  衣领虽高,可也无法完全遮住,衣服下面的脖子上,是一圈被刀砍伤后新肉长出所留下的淡淡伤疤。
  “臣凚安,参见陛下!”
  声音淡定而又极具吸引力。
  待礼毕,他起身。
  那一眼万年的红眸随之抬起,仿佛有摄人心魂的能力,众生皆沦陷。
  “路上出了点差错,时间耽搁了些,还请陛下莫怪。”
  拓拔彦沉重的脸色有所缓和,挂上笑意。
  “无妨,蛊师大人一路匆匆行来也是辛苦,这场宴席本就是孤为你接风洗尘,何谈怪罪,来人,赐座——”磁性的声音在大殿回荡。
  凚安行揖谢所赏:“谢陛下!”
  蛊师的位置正位于王位右侧,古代以右为尊,可见他极得陛下的重视。
  待他落座后,拓拔彦两手相拍,“开席!”
  一群打扮妖艳的舞姬走入王宫,乐声回荡,余音袅袅,载歌载舞,重臣谈笑,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舞姬身姿妩媚,腰肢灵动如水蛇,但拓拔彦的目光始终盯着凚安看,可是凚安一直把目光放在那群舞女身上,拓拔彦眸底瞬间闪过一丝阴鸷。
  凚安察觉有目光在盯着他,回眸竟与陛下对视。
  他低头笑笑,抬手将面纱取下,身边小倌早已为他斟上酒,他拿起酒杯,起身走到陛下跟前,双手持杯,恭敬俯身向拓拔彦敬酒。
  嘴角含笑:“凚安谢陛下赏识,这杯酒敬陛下!”
  拓拔彦抬眼,对他的反应很是满足,同举酒杯,两人相饮。
  烈酒划过食道,口中有些火辣,但很快便回甜,真是好酒!
  第八十六章
  翌日晏韶澜酒醒后,精神萎靡不振,也是巧的,今日休沐。
  晏韶澜捂住自己的心口。
  好疼啊。
  晏韶澜胸口被缠上了绷带。
  即便上了药,可动动还是会撕扯伤口。
  真正撕心裂肺的疼。
  晏韶澜下的狠手,刀刺的狠,刺的深。
  几乎到了心脏。
  阿黎,如果你看到我这般,会不会心疼我。
  哪怕一个眼神也好。
  这几天,晏韶澜又想记起了一些事。
  七岁那年,在焱国时,自己被人诬陷偷窃,那时晏韶澜虽清清白白,却也百口莫辩。
  哪会有人管他死活呢?
  老嬷嬷狠狠道:“小小年纪,竟生出了这些肮脏的坏心思,今日非得好好教育教育!”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
  侍从按着晏韶澜,沉重的板子果断向瘦弱的脊背打去。
  好在寒钰黎得到信,及时的赶来。
  “住手!他到底是他国皇亲国戚,你们怎能肆意殴打?”
  “呵,废物一个质子,谁怕啊!偷东西不承认,我们这是帮着教育他呢!”
  “还愣着做什么?打啊!”
  那群下人,丝毫没有给寒钰黎面子。
  板子重重落在年幼的晏韶澜身上。
  寒钰黎眼看无法,只能跑到他身后跪下,用身体紧紧护住他。
  由此,寒钰黎用身体为晏韶澜挡下了接下来的杖责。
  晏韶澜数了,整整十三下。
  阿黎被他们这群狗仗人势的下人打了整整十三板子。
  都是为了护住自己。
  过后阿黎一个月没能下床,但是他趴在床上还会小心的挪动手,去抓住自己的手。
  强扯出一个笑容,温柔的安慰自己:“不要怕,都没事了。”
  “我自幼习武,这点伤不要紧,倒是你,还痛不痛了?”
  晏韶澜洗漱更衣,用罢早膳后,他命人备车,去了太庙。
  他先去了母亲的灵位前,在这里,他跪了三个时辰。
  膝盖都没有知觉了。
  他说了好多话,他真的好想母亲。
  为何不是母妃?
  因为他不想让母亲死后仍是那个人的附属品。
  这一跪啊,就已经过了正午。
  晏韶澜没有回府用膳,他一直就这么跪着。
  给母亲磕了头,他又跌跌撞撞的起身,去了哥哥和嫂嫂的灵位前。
  晏崇对这个亲弟弟极好,所以晏韶澜一直唤他哥哥,而不是皇兄。
  “哥哥,辞儿现在长大了,你在天上看到了吗?”
  晏韶澜挤出一个酸涩的笑,“时间过得真快,我还记得,他两岁时,我打仗回来,给他带了宫中没有的小玩意,他高兴的不得了,抱着不肯撒手。那时候多好,他是个孩子,他有你,有我嫂嫂。”
  “哥,你知道我看到他整日阴沉的脸心里有多难受吗?”
  “唉,罢了,罢了,好好的,莫要让你和我嫂嫂担忧了。”
  “哥哥,嫂嫂,你们放心,只有我活着,我就一定会照顾好辞儿。”
  他给晏崇和皇后奉上香,脑袋里全都是那场大乱,火海里的噩梦。
  本以为晏渊死后,他的党羽被连根铲除,风浪会就此平息,可没想到旧臣叛反……
  旧臣宦官怀恨在心,联合兵马,皇城陷落,乾竫宫起火,大火连烧三天三夜。
  晏崇将晏慕辞托付给晏韶澜:“韶澜,哥哥将辞儿托付给你了,哥哥不求你别的,只求你能带他活下去。”他打开一条暗道,把晏韶澜推了进去。
  “这条暗道直通外城,你带着辞儿,快逃!”

第八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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