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沈厌却仿佛对那些谩骂闻若无睹似的,手腕一翻,便用还带血的长剑挑了他左脚的脚筋。筋脉寸寸断裂之痛袭来,薛晚乔疼得全身抽搐,嗓子都喊哑了,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满是灰尘的眼角滑落。
好不狼狈。
他浑身颤抖地俯在地上,感到沈厌的视线犹如刀子一样剜过他的脊背。
那目光太过冰冷与可怖,仿佛他不是人,只是一块砧板上任人宰割的肥肉,沈厌便是那执刀的刽子手,残忍地评估着该自何处下手,才能令他承受更多的痛苦。
重华宫的几位长老已然双目赤红,嘴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好像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拼命似的。
沈厌垂着眼,面色没有丝毫动容,血光掠过,就挑了他另一边的脚筋。
又一声极度痛苦的惨叫里,他微微笑了。
鲜红的剑面拍上薛晚乔因疼痛而极度扭曲的脸。
“来,继续演。”
“让他们好好看看,我是怎么折磨你的。”
人群中在这时发出一声怒喝。
“沈厌!你竟敢如此对我徒儿,我今日就算是已经灵力尽失,拼了这条命也要阻止你犯下此等恶行!”
一道黑影冲破人群,以雷霆之势朝他袭来。
沈厌仍旧不闪不避地站在原地,甚至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对方,唇角掠起的弧度不带丝毫温度。
空气中有过片刻的凝滞。
那人的身形僵硬在半路,不知何时被洞穿的腹部正流出汩汩鲜血。
他的面上闪过不甘与震惊之色,从喉咙的最深处艰难地吐出几个无意义的音节,随后便一头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几个长老连忙出来将身受重伤的人抬了回去。
出手的顾淮烬冷笑了一声,被他目光扫过的,皆是心头一寒,不自禁低下头去。
沈厌一剑贯穿薛晚乔的手腕。
后者此刻气息微弱,浑身一震,却连惨叫也发不出来,疼得几近晕厥过去。
他指尖轻动,一颗醒神丹便被适时喂进薛晚乔的口中,迫使他清醒过来。
身体上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刺激着他的神经,而他只能宛如最卑贱的野狗一般被屈辱踩在地上,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极度的清醒里,完完整整承受下所有。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宫主早已气得浑身发抖。
“沈厌,你虽叛逃师门,但你现在尚还是我重华宫的弟子。你竟然敢当着本尊的面残害同门师弟,你便当本尊这个重华宫宫主不存在的吗?”
沈厌刚挑断了薛晚乔的手筋脚筋,此刻心情舒服了不少,终于肯缓缓抬起头来。
他暗红的衣衫上已然溅满星星点点的血迹,一手持着被血染红的长剑,那双琉璃般的眼瞳中,盛的分明就是满满的愉悦之色。
沈厌的目光环视一圈,目睹了刚刚那一切的众人皆不敢与他对视。
他在这时忽然开口了。
“其实我有冤情,要向宫主禀报。”
说这话的时候,沈厌眉眼弯弯,神色端的是一副无害又温柔的模样。
就好像刚才那个残忍的行刑者不是他一般。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是如何折磨自己的同门师弟的,大抵都会被这副颇具迷惑性的外表给欺骗。
而此时此刻,人们的心底唯余下一片不寒而栗。
第30章
宫主强忍下内心的怒意,不敢看地上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哑声道:“你有何冤情。”
沈厌徐徐道:“我师弟薛晚乔,实乃那日令我入魔的罪魁祸首,他嫉恨我已久,欲借此机会,将我逼至绝路,杀人取宝。”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可笑,晚乔他怎么可能……”
猝不及防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宫主顿了顿,咬牙切齿道:“空口无凭,你有何证据?”
沈厌指间灵光闪过,一面水镜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证据就在里面。”
他姿态自然,目光坦荡,就连宫主在那一瞬间心头都忍不住咯噔跳了一下。
镜面朦胧的雾气逐渐散去,在众人眼前显现出清晰的景象。
薛晚乔的脸出现在水镜之中。
他正身处于重华宫内的某条长廊上,面色苍白,似乎有些慌张,不时张望着什么。
见四下无人,他身形一闪,便悄无声息地进入了一扇房门中。
那里正是沈厌在重华宫的住所。
沈厌此刻并不在房里,像是暂时出去了,桌上的茶尚还冒着热气。
只见他在原地踌躇片刻,最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轻手轻脚地走到放置在墙角的香炉前,弯下身去。
他捻起炉盖,他从储物戒里取出一物,放入其中。
在场的修士不知他放的是什么,却见那张面容上竟缓缓露出一个诡异的笑来。
眼尖的人发现了他指间残留的几缕黑色的魔气。
薛晚乔喃喃自语的声音很轻,但被忠实地记录下来,经过放大后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沈厌,你不是很厉害么。”
“我倒要看看,倘若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入了魔,该会是怎么个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