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宴梃靠着门,他们俩都不是会直白关心人的类型,平日里也不需要言语的安慰,他只是觉得今晚巫以淙心不在焉,感觉对方心里压着事,他尊重巫以淙一直等着对方开口。
  他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总觉得冷冰冰的文字传递不出想表达的感情,他握着手机走向电梯的方向,一路上都在想对方今晚异常的原因,难道是因为跳楼的情人?想了想又把这个猜测排除,对方明显只是个情人。
  是因为那张照片亦或是方慕对他下杀手?都不像。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突然福至心灵,银朗在巫以淙身边,会不会和银朗有关,而唯一和银朗有关的事情——解除催眠!
  他掏出手机快速发了一句话: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巫以淙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宴梃表完态招来一辆车坐了上去。
  房间里一片漆黑,手机屏幕的亮光打断了银朗的准备工作,巫以淙看完了那句话,冷汗涔涔的脸上露出点笑意,只是笑意很浅,转瞬即逝,他合上手机,冷静道:“开始吧。”
  第105章
  夜色下的天空阴阴沉沉,乌云在空中卷动翻滚着,厚厚的云层中隐约传来阵阵雷声,带着潮湿气息的风猛烈地敲打着窗户,周围路灯下的影子逐渐晃动起来。
  快要下雨了。
  银朗拉开一面帘子,坐在床边慢慢吃着已经凉透的晚餐,时不时抬头观察巫以淙的状态。
  巫以淙感觉很难受,无数轰鸣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飞速转动,视线里满是拥挤的记忆片段,他想伸手去拿,画面如水镜一般直接破碎,他感觉到了冷。
  他艰难地在黑暗中挪动步子,浑身战栗着向前走,摸索着不知走了多久,画面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他看见了一只惨白的手,上面有和他一模一样的编号,他似乎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那只手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肤,像是已失去生命力的枯枝,那只手上布满了针孔,他听到有人在说话,是一个女人和男人的声音,应该是芜穗和齐宣。
  巫以淙对这一幕幕场景还有些记忆,偶尔他也会重回到这间木屋里,木屋的经历仅仅靠催眠并不能使他忘记。
  画面转瞬即逝,迅速蔓延的黑暗眨眼间将他吞噬,巫以淙感到一阵难以抵抗的力道突然朝他袭来,他睁开眼睛,眼前又是另一副场景——他看见一只手紧紧扼住他的喉咙。
  那只手青筋暴起,似乎要活生生掐断他的喉咙。
  巫以淙挣扎着,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喉骨在男人手中发出断裂的响声,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浓重的硝烟味伴随着鲜血灌进了他的口鼻中,掐住他的人隐匿在黑暗中……
  是谁?
  他不顾喉骨的碎裂,挣扎着抬起头,视线顺着掐住他的手臂往上,那道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起来,快了,马上要看到脸了,他的心脏在极速跳动着。
  他屏住呼吸,眼睛瞪得大大的,黑雾渐渐散去,他终于看清楚了男人的长相。
  ——是老师,愤怒的伦农眼里迸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意。
  伦农想杀了他,或者说老师曾经想杀了他。
  这个结论让巫以淙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会是老师?
  为什么会是老师?
  绝望,恐惧,疼痛,周围的黑暗在一瞬间幻化成无数怪物朝他张开大口,狞笑着要吞噬他。
  巫以淙呆在原地,手下意识摸上放枪的地方,脖子上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伦农冷冷地盯着他,那是记忆中从不曾有过的厌恶眼神,巫以淙突然明白他为什么会被催眠了。
  他想起来了,他都想起来了。
  周围的黑暗如同雾气一下子被吹散,仿佛穿透了幻觉与真实的边界,将他从混乱的记忆中拉了出来。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画面一一出现在眼前。
  他仿佛回到莫耶斯的别墅,画面里是一片猩红,鲜血浸湿了伦农最喜爱的地毯,地毯边缘上站着的巫以淙还很青涩,他的脚边散落着达姆枪,右手紧紧握住伦农送给他的匕首,刀尖滴着血。
  血不是他的,而是地毯上躺着的女人,有了前面的伦农,这次他并没有多么的惊讶——地毯上呻吟的是芜穗,她身上已经分不清是枪伤还是刀伤。
  芜穗仰躺在地毯上,朝他伸出手,失血过多让她视线有些模糊,嘴里念着些什么。
  巫以淙抱着双臂看着这一幕,那些对不上的部分似乎一下合起来了。
  他看着青涩的自己眼中对芜穗的仇恨,仿佛也闻到了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他还看到了拿着消毒液清洗楼梯的伦农,此时的伦农似乎已经恢复了平静,因为芜穗已经没有了呼吸。
  画面一转,他看见依旧浑身是血的自己躺在狭窄的小床上,周围站着银朗和伦农,还有一个陌生的卷发女人,直觉告诉巫以淙她就是秦轻的妈妈,莫耶斯神秘的黑医。
  床上的巫以淙似乎要醒过来,艰难地转动着眼珠子,巫以淙靠近了画面,清晰地看到自己干裂的嘴唇张张合合,发出模糊的呓语,他弯下腰凑近听。
  “骗子,都是骗子……”
  “我要杀了她。”
  巫以淙直起身,他已经都知道了,芜穗并非病逝,而是他杀的,就在救了宴梃之后,他折返回到莫耶斯,对着毫无防备的干妈开了枪,伦农赶到的时候差点要杀了他,被剩一口气的芜穗劝下了。

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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