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那时的他坐在车上拆封一份礼物,旁边坐着他的父亲宴澜,正说着些什么,画面一转车子被猛烈撞击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眼前顿时一黑,玻璃碎裂四溅的过程中划伤了他的脸,而比这更可怕的是——他看见刚才还商量着去取蛋糕的父亲胸前插着一根细长的铜管,鲜血顺着铜管流到他的脚边,他动了动脚趾,是粘糊糊的触感。
  巨大的视觉冲击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此刻的宴梃似乎能看到当时的自己呆若木鸡的模样,他颤抖着手指最终还是把烟点燃了,每当回忆起往事时,他都需要一根烟或者一杯酒。
  他被牢牢地桎梏在座位上,车后座弹出的保护装置让他连伸手去触碰宴澜都做不到,他想挣扎却没有力气。
  被洞穿的父亲张了张嘴,似乎在说着什么。
  年幼的他只记得宴澜嘴角渗出的鲜血和想要伸手安慰鼓励他却在半空便无力垂下的手,这幅画面宴梃在夜深人静时已经回忆过无数次,却始终不知道当时宴澜究竟说了什么,才会露出那样含着遗憾混合着警告的神情。
  当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上唯二的亲人嘴角的血液像是流不完的泪水一样越来越多。
  幼小的宴梃脸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伴随着急促的呼吸和微弱的呻吟,在狭窄的空间里构成了世上最惨烈的画面。
  宴梃觉得他这辈子是不可能释怀得了这件事——亲眼看着敬重的父亲逐渐失去呼吸,他却无能为力。
  宴梃猛吸一口烟猝不及防被呛到,边咳着边把烟扔进一旁的花池里,微弱的火光刺啦一声熄灭。
  等他反应过来干了什么立刻伸手去捞烟头,花池里还种着不知道他们俩谁买的花,长得并不算好,伶仃几朵花苞,倒是里面的鱼是巫以淙出差时带回来的,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娇弱,水必须清澈干净一点异味也不能有。
  宴梃捏着湿透的烟头,蹲在池子边观望,确认娇贵的观赏鱼没有翻肚皮才转身回屋。
  方慕正一脸凝重看着仪器记录着什么,宴梃也不敢打扰,站在一边看着他。
  倒是方慕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在听宴梃词不达意、语序混乱的症状描述时他就知道巫以淙肯定背着他服用了李子清提供的药丸,要不是巫以淙昏迷着,方慕此刻一定会把他骂得狗血淋头。
  宴梃看着,他就不能做些其他的动作——那样会暴露他早已了解巫以淙的病情,所以不用思考就知道如何缓解。
  “宴先生。”
  方慕决定让人出去,便喊了一声,哪知宴梃毫无反应。
  方慕放下针管,提高音量:“宴梃。”
  “怎么了?“宴梃突然回过神来,脸上的惊慌还不曾散去。
  方慕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也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我好像听到了敲门声。”他指了指门外。
  宴梃竖起耳朵,外面确实有响动,“我去看看。”
  什么人这个时候来敲门?
  第19章
  宴梃三步并作两步走打开门,看到那张脸的一瞬间心里涌起许多念头,开口却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你是……?”
  来人被他的严肃气场吓到,后退一步才道明来意:“宴先生,我是李子清,和您的伴侣巫先生认识,他在家吗?”
  宴梃第一眼就认出这位班纳特的得力助手——红榜通缉令上他唯一一张模糊的图就是被这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扒出来的。
  那是他难得没戴假面的时候,这也是为什么何凝得知特调局找上巫以淙时如此着急的原因,她担心李子清将7的长相跟宴梃联系起来。
  但宴梃不应该认识他。
  他挑眉随意打量着李子清,眼里带着清晰的疑惑:“抱歉,他现在有其他事。”
  李子清挡在他要关门的一瞬间伸手按住了门。
  “巫先生基因病发作,我可以提供一点帮助。”
  李子清既然出现在这里,就不可能空手而归。
  昨晚的跟踪器被毁让一干同事抓狂,特调局人手不足无法长时间跟着巫以淙,不如直接将合作摆在明面上,对方都有利。
  合作的前提是必须有足够的报酬,特调局给出的报酬以宴家的权势也无法触及。
  “怎么之前没见过李先生?”
  宴梃抱着双臂,心里清楚李子清肯定将他们两人的经历拿着放大镜仔细研究过,也明白为什么巫以淙没有拒绝李子清,必然是和基因病有关系。
  按道理说他应该满怀感激立刻邀请人进屋,但他却陷入两难,选择这个时候过来时机卡的太妙。
  作为巫以淙的伴侣,他没有拒绝李子清的理由,尤其在他此刻还不清楚发生什么事情的时候。
  犹豫间,方慕拿着一堆仪器走了出来,和他们俩对视一眼,惊讶道:“这位是?”
  讶异的眼神下方慕内心开始吐槽:调查科这群人还真是阴魂不散,也不知道宴梃这个大傻子有没有被套话。
  宴梃也紧张了一瞬,完蛋,方慕肯定会答应李子清的提议。
  他往前一步给李子清一个警告的眼神,才问道:“怎么样,要不还是去一趟医院?”
  果然是个大傻子。
  方慕将设备放进箱子里,他就说这段时间还是去小岛安全。这一问不就在李子清面前暴露以淙的病情,太蠢了,他还是留下来听听李子清打算干什么为好。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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