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戒指

　　“地址？”他在驾驶座上扭过头问我。
　　我盯着他握方向盘的手，骨骼分明，血管清晰，真好看。
　　突然发现自己是个手控，想起和那双手有关的不可描述的记忆，我感到微微羞耻。
　　“没地址，随便找个路边放我下来……”不想告诉他我住在哪里。
　　说我抽象，那我就抽象地露宿街头，随便死在哪里就好了。
　　章陌生没再说话，径直启动车子上路，途中等红灯时我半睁开眼，猜他会把我扔到哪家酒店里。
　　很失望，这好像是去我家的方向。
　　原来一早就知道我住在哪里了。
　　还假惺惺地问我。
　　卑鄙无耻的小人！
　　所以为什么关心我住在哪里呢，干嘛还装作好心地送我回家，一个前任不是死了更好吗？
　　我怀疑章陌生是个精分，平时一个样，偶尔一个样，装模作样。
　　他准确无误地将车停在城中村一个破旧小巷口，将我拖下车。
　　再睁开眼时，面前就是我家那扇堪称破铜烂铁的防盗门。
　　“钥匙呢？”
　　头顶的声控灯一闪一闪，不灵不灵的，诡异地照着门口的两个人。
　　章陌生胸口起伏微微地喘息，抱着我爬六楼不容易吧。
　　哈哈，哪里比得上抱小明星轻松。
　　我幸灾乐祸地暗暗发笑，扶着门站稳，摸索着掏出钥匙，插进锁眼，用力转了好几圈，破门终于啪嗒一声开了。
　　章陌生跟在我身后，看样子是想进去讨口水喝，我岂能如他意，转身立刻“哐当”将门甩上，把他关在门外。
　　背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冰凉的地上，我的脸贴着铁锈味的门，鼻尖腥涩的味道像陈年老血。
　　将耳朵贴在门上，不一会儿，我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一声一声下楼去，就像我冷静且逐渐下坠的心。
　　章陌生，喜欢你是一种病，而我已经痊愈了。
　　第14章 戒指
　　请了一天假在医院享受高精仪器服务，并捐出将近一个月的工资。
　　我在刘盟谴责的目光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
　　从医院回来后洗了个澡，天气渐渐转凉，我将冬天的衣服都找出来，挂在衣柜里。
　　从荣华小驻搬出来时穿的那一身衣服被我放在最里面，谁知道今年夏天家里闹鼠灾的时候竟然没发现，好好的羊绒大衣竟然被咬了个角，裤子也没有幸免于难，已经被咬的漏洞百出。
　　连老鼠都知道选好的贵的东西糟蹋。
　　衣服上一股老鼠的尿骚味，还沾着各种异物，我捏着鼻子将它拿出来扔在垃圾桶里。
　　和章陌生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告别。
　　林双双的名片是洗衣服时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我差点就忘了这一茬了。
　　上次包扎买药没少花钱，不能只坑我这个倒霉蛋。
　　按照名片上面的电话加了微信，头像是一个带着墨镜和帽子的Q版狗仔，微信名倒也坦诚，就是林双双三个字。
　　主动表明身份，不久她就通过了我的好友申请。
　　我立刻发过去：【已经没事了，医药费能给报销下吗？】
　　将上回的医药单拍给她，她很快发过来一个红包。
　　我很礼貌：【谢谢。】
　　林双双吐槽：【几块钱都要索赔，你真是我见过的奇葩。】
　　原本就是她把我绊倒，害我遭受无妄之灾，伤得上下楼梯都困难，我没趁机碰瓷讹她一笔钱，反而体谅她工作，让她先离开，自己去看病，仅仅回头索赔医药费，怎么就成了“奇葩”？
　　我语气不善：【我就是个连手术费都筹不出来的穷人，五十二块钱相当于几顿饭了，不能不要。】
　　她很快道歉：【对不起。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您患的什么病，需不需要募捐，我可以在公众号上报道你的事迹让大家来捐款。】
　　【不用。】
　　我无意再跟她聊下去，说完就将其拉黑了。
　　注意到林双双的微信关联的营销号叫“八卦有料”，我在等她回消息时，随手点开，首当其冲是刚发布的“惊！豪门阔少与张姓明星双双出现在医院，真相竟是……”
　　浏览量秒破万的头条新闻不用点开我就知道里面是谁的事迹。
　　这些狗仔记者营销号像带了放大镜一样，要将人身上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剥开看个清楚。
　　“有谁注意到小怡子脖子上戴的项链像是挂着一枚戒指……”
　　“似乎和章少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是一对。”
　　他们将照片上的蛛丝马迹都放大对比，扒出这对戒指的来源：“法国著名珠宝设计师elia的早期作品，在他的个人展览会上曾展示过这件作品的照片，由于订做这对素戒的客人拒绝透露自己的隐私，故而没人知道具体……”
　　如果真是当初那对戒指，其中一只应当被我丢了，不会出现在张怡的身上。
　　但是如今这件事无论真假都应当与我无关。看得烦了，电子软件却还以为“我喜欢”，没完没了的推送。
　　我将“章陌生”“张怡”两个词分别设置成屏蔽相关关键词。
　　桑吉走后，酒吧里招了一个新的驻唱，娃娃脸的小姑娘，据说是个小有名气的网红。
　　她的粉丝慕名而来，纷纷到酒吧打卡，这几天生意火爆，前台后台都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