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112


  他呆滞地站在原地听梁乐同骆夫人心平气和的商议他的去留,他听着梁乐说前阵子见到自己便觉得有眼缘想将自己收为徒弟,还觉得自己好似做梦一般,待梁乐回过头跨出正堂大门,对他说:
  “带着你自己跟我走吧,别的都不要了。”
  骆长寄生命中第二次抛开一切跟人走,却根本没有留给他时间细细思索,几乎是稀里糊涂地就被梁乐从骆府里捞了出来,住进了他在阆京新置的一处小院。
  小院不算很大,但胜在偌大一方庭院种满了各色花草,将普普通通的宅院装扮的生机勃勃。一棵桃花树盘踞了半个庭院,梁乐背着手仰头看着冬日里徒留惨枯败叶的桃树,倒是丝毫不见郁郁寡欢,口气轻快地道:
  “等到明年开春花开了,一半用来赏,一半摘下来酿酒,你看怎么样?”
  骆长寄不知该说什么,便只应了声好。
  梁乐:“会酿桃花酒吗?”
  骆长寄老老实实:“不会。”
  梁乐也不气恼,笑道:“那便慢慢学,学来酿给我喝。”
  骆长寄刚想答应,转身就被梁乐掐住了脸颊肉仔细端详。
  他还是半大少年,脸上的婴儿肥尚未褪去,就这么呆呆地像只丧气的小鸭子一样同梁乐对视。
  半晌后,梁乐微笑:“还没问呢,叫什么名字?”
  骆长寄挣扎了会,发现根本逃不出对方的魔掌,索性放弃挣扎,小声道:“骆念。”
  梁乐若有所思地点头,松开了手,慢慢从他耳边滑下,替他正了正衣领,随后道:“小念。”
  “嗯?”
  “我是谁?”
  骆长寄想到他在骆夫人面前说让自己拜他为师,思索片刻喊道:“师父。”
  梁乐啧了一声:“什么师父。我虚岁不到二十,有道是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可当不起你的爹。”
  骆长寄想了想,试探地道:“乐先生?”
  梁乐唔了一声:“不错,听着挺文雅。”他又问骆长寄,“今年多大了?”
  骆长寄:“不知道。”
  他虽告诉田瀚自己虚岁十三,可那不过是他学了些算术后自己粗略计算的,他真正岁数几何,他并不清楚。
  梁乐沉默片刻,并没有追问他为何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只是温声道:“做我徒弟,待遇一般都很好,不用交束脩,只需要负责做三餐的饭,还有就是在生辰当日再行一次拜师礼。”
  骆长寄没拜过师,不懂规矩,一边点头一边懵然地问:“那若是不知道生辰是什么时候呢?”
  梁乐摸了摸他的耳朵:“不过是个仪式罢了,你想哪天过,那便哪天过。”
  骆长寄有点受宠若惊,他的要求和问题从没有这么接二连三地被满足过,哄得他简直有些不知所以了。
  他想了一会儿,颇谨慎地道:“那今日,可以吗?”
  今日已经是他十来个年头的生命里最平稳安宁的日子,他想要记住它。
  梁乐说:“好啊。”
  于是骆长寄在庭院中央跪下,认认真真地给梁乐磕了一个响头:“骆念见过乐先生。”
  一个草草而成的拜师礼,便是他二人故事的开端。
  *
  梁乐虽自称要当骆长寄的先生,但其实他经常离家,因此也没空像真正先生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跟他扣文韬武略。
  然而梁乐买给他的书本有不少是骆长寄从未得见,附近的书铺也未见得买得到的东西。不管梁乐多晚到家,他都会躺在几旁闭着眼睛听骆长寄跟他汇报今日所学。他看似睡得沉,实际上骆长寄有任何理解错误的地方他都会出声指正。
  他兴许是骆长寄见过最不像师父的师父。虽说骆长寄并没有真正做过教书先生的学生,却也知道骆府先生对自己门下学生一视同仁,但凡出错便要挨手板。
  骆长寄第一次照猫画虎地跟着梁乐舞出第一套剑法时,几乎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练完一套下来,他熟练地将手掌往上朝梁乐伸去。
  梁乐疑惑地看了会儿他手心,半晌了悟地啊了一声,随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吊钱放到他手上:
  “身上只有这么多,你省着些花,给我带壶酒回来就成。”
  骆长寄还真去了。正店的酒太贵他买不起,但老板娘闲暇时有些酿梅子酒的雅趣,尚未放入菜单售卖,因此给骆长寄的价格算得很便宜。
  梁乐打开壶盖闻了闻,一时失笑:“果子酿的?”
  骆长寄有些忐忑:“不行吗?他们说这个甜甜的很好喝。”
  梁乐长长地哦了一声:“原来小念喜欢吃甜的呀。”
  骆长寄缩了缩脖子,梁乐大笑出声,顺手又薅了把他圆溜溜的脑袋:“先生知道啦。”
  那是骆长寄第一次喝酒,还是被自个儿先生灌的。梅子酿确实酸甜可口,他多饮了两杯就开始头脑发晕,最后一点意识都无,最后被梁乐抱回房睡觉。
  骆长寄似乎在剑法上的天赋更甚于书本。梁乐往往不过是坐在桃花树下懒洋洋地看着他在庭院中练剑,只需偶尔指正一两句,骆长寄便会牢牢记住,下一次的练习便会比前一次更加天衣无缝。
  梁乐像是把他当成那种缺乏鼓励的小孩,每日溢美之词不离口,什么“小念怎么会这么聪明”,“小念简直就是剑术天才”,把他夸得浑身都不自在。

第52章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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