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此时,庭院外传来一阵喧嚷,没过几时,纪明则和田小思一人拽着只胳膊将身后的人拖到身侧,田小思高声道:
  “阁主!这人硬是要闯进来,还说自己是安澜君的下属,却又拿不出证据!我们就把他扣下了!”
  身后有个熟悉声音大声反驳:“小子,做人不能空口白牙瞎说话,我可是将安澜君府的牌子给你看了的啊!”
  田小思振振有词:“谁知道你那牌子是不是伪造的。安澜君身边的下属,我们只见过斛阳哥哥,你又是谁?我告诉你了!阁主说了不能随便放人进来,你听不懂话还是怎么的?!”
  第88章
  嵇阙不易察觉地眯了眯眼睛。被纪明则和田小思一边一个拖着的周燮好像再懒得同田小思打嘴皮仗,左顾右盼一番后,终于看见了不动声色坐在桌旁的嵇阙。
  他如遇救星地高声叫道:“主子,主子!你可来了!你瞧瞧,这俩人杵这儿跟门神似地就是不放我进去——”
  到了这个地步,纪明则差不多也明白此人虽看上去有些贼眉鼠眼,但确实是安澜君的属下。他犹豫地瞥了安澜君一眼,拽着周燮胳膊的手不由得松了松。
  嵇阙尚未开口,骆长寄冷冷地道:“纪明则。”
  纪明则忙道:“属下在。”
  “外来无关人员意图闯入,该怎么做,难道还要我教你吗?”骆长寄倚靠在几上,看也没看周燮一眼,似笑非笑地道。
  纪明则又偷偷看了安澜君一眼,但嵇阙却自始至终没什么表示,他只得硬着头皮答应:“是。”
  田小思看周燮第一眼便觉着他比嵇阙还要令他不顺眼,有机会对这么一大只的成年男人颐指气使,他兴奋至极:“我明白了,纪大哥,我们把他捆起来扔到柴房里去吧!”
  “喂!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再说一遍!臭小子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们要不要脸啊!——”
  周燮的声音响彻整个庭院,就连平时负责洒扫做饭的下人都停下脚步,兴趣盎然地指着他边偷笑边跟同伴私语。
  偌大的静寂后,骆长寄站起身,目不斜视地径直走下檐廊。
  纪明则抓着周燮,放也不是关也不是。凭借着他常年同上级相处的经验,也能猜出来骆长寄不过是一时气话。
  但这人虽并非擅闯的土贼,看上去也不怎么老实。若是在府中乱窜被阁主抓到,那结果势必会比关柴房惨烈一点。
  骆长寄发怒时是何等情形,纪明则可不想再体验一遍。
  他正欲将窜上窜下的田小思摁到一旁,余光中却看见安澜君跨出茶寮的门槛,朝自己走来,瞥了受气包似的周燮一眼,叹了口气道:
  “劳驾,这人我认识,就不必关柴房了,将他带去空置的院子吧。”
  纪明则心中松了口气,讪讪地:“那…阁主那边…”
  嵇阙无奈地笑了一下,朝他嘘了一声,转过身疾步朝骆长寄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骆长寄的院子同他在漱锋阁的卧房格局大致相同,院中茵茵翠竹半掩木门,骆长寄的衣摆隐隐绰绰地从房门中透出来。
  单从这一点来看,似乎还没有气到拒绝沟通的地步。
  然而,半刻钟过去,待嵇阙发现骆长寄膝盖上放着的书本半天也没有翻一页时,他才意识到了什么。他推门走进去,坐在榻边的竹节椅上,同骆长寄沉默地对峙。
  似乎无法忍受嵇阙长久的注视,骆长寄终于将目光移开书本,平平静静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走?”
  嵇阙心头一沉。在阮风疾寄来信件以及周燮的到来之后,骆长寄果不其然猜到了。他也没再隐瞒,坦白道:“原定是明天。”
  骆长寄闻言眼睫十分缓慢地眨了两下,嗯了一声:“所以今天周燮才赶到替你收拾行囊。”
  嵇阙:“小念,我——”
  “朔郯人在北燕遍布眼线,军中更有硕鼠,你回去处理,自然在情理之中。”
  说这句话时,骆长寄始终心不在焉地折叠怀中的一件短衣,好像对袖口的褶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不肯抬头看嵇阙一眼。
  嵇阙看他良久,沉声道:“你就没有别的想和我说了吗?”
  “嗯?”骆长寄将怀中短衣放到一旁,又背过身打开衣橱,半个身子都掩映进了衣橱的晦暗光线里,“神医过两日想必也要到了,虽然你们大概率是碰不上,他要是顺路给你捎上什么东西,我会再派人带去给你的。”
  他这话头岔得实在不算高明。游清渠时至今日还看嵇阙不爽,能给嵇阙带东西才是奇也怪哉,于是又找补了一句:“我大概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继续呆在阆京,不常往边境跑,你有要紧之事还是用那只聪明些的鸽子传书更好。”
  骆长寄能感觉到嵇阙站在门边,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并未说出口。
  他站在原地,心头涌起一股交糅着逃避和期待两种背道而驰的情绪,复杂难言。直到嵇阙的声音响起:“晚些再说吧。”
  嵇阙的脚步声很轻,但骆长寄全神贯注地放在他渐行渐远的声音中,竟跟震耳欲聋的噪音一样让他心头烦躁,却别无他法。
  骆长寄回过身,长袍不经意间扫到茶桌,平日里最喜爱的一只茶器竟就这样被衣料捎带着啪地一声碎在地上。满地锋利的白瓷片,他看了一会儿,竟鬼使神差地蹲下身,捡起一枚放在手中。

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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