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210


  “我猜你是想问我这种五瓣莲的来历?”游清渠将手中的信纸摊开,将苏晏林所绘的那张五瓣莲拓本朝骆长寄晃了晃。
  “是。乍一看我也以为是扶桑,但似乎又同扶桑有些细微的区别。”
  “啧,这你确实问对人了。”游清渠道,“寻访西域的时候我曾经见过这种花,朔郯人管它叫‘提里那依’,意思是天边的晚霞。”
  骆长寄沉吟片刻后道:“一个生在西凉,一个生在中原。国宗的宗主为何要选用这两种极为相似容易混淆的图案往人身上刻?”
  陆骞大马金刀地倚在长椅上,闻言嗤笑一声:“说不定他们巴不得你们混淆呢。”
  此言正如流星划过山涧,骆长寄骤然灵光一闪,不由得弯起嘴角笑开来。
  游清渠将手放在他肩头,评价道:“小念,你突然这么笑真的怪瘆人的。有事讲出来,我们会帮你的。”
  骆长寄将笑容收回去,兀自将信纸折起来,抬起下巴:“没什么,不过,我想好我们的下一个目标了。”
  “若是想在军中和朝中挨个找有这个提里什么衣纹身的话,就大可不必。”陆骞道,“耗时又麻烦,而且很容易打草惊蛇。”
  “没错。”骆长寄肯定了陆骞的想法。“我只是突然想到为何国宗宗主会选用这样两种不同又相似的纹身的缘由罢了。
  “朔郯人企图在中原扎根布下暗网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他们之所以能在北燕这么快安营扎寨,会不会就是因为,他们和北燕中间夹着个畅通无阻的媒介,方便着他们往中原输送密探?”
  陆骞的眼神陡然一凉:“你是怀疑国宗就是那个——”
  骆长寄嘘了声:“殿下,我们彼此心中有数就好。”
  密室的另一条道口正通向翊王府鲜少有人造访的后门,向来杂草丛生,简直像是哪个废弃的宅院。待骆长寄和游清渠走出密道时,骆长寄转头道:“神医。”
  游清渠嗯了一声:“就嫣夫人所说,绝芳门的存在哪怕不能全然代表国宗,但至少也是国宗的一份子。我们不妨大胆推测,所谓的扶桑纹身正是绝芳门弟子所有,至于提里那依的纹身——”
  “则会被安置在引进中原藏匿于国宗门下的朔郯密探身上。”骆长寄紧接着道。
  游清渠微微颔首,骆长寄有些烦躁地啧了声:“可我不解的是,为何非得是吕谌?苏晏林查到他们头上是迟早的事,可就算如此他们也非要灭吕谌的口,难不成吕谌真知道些别人不知道的秘辛?”
  他突然停住话头,发现身旁的长者正看向街道某个不知名的方向,久久没有移开目光。
  骆长寄也朝那方向看去,有些警惕地问:“怎么了?”
  游清渠沉默半刻后道:“无事。下回出行,换张脸吧。”
  *
  “这么说,他们果然发现了?”
  黑衣人扯下面罩,露出底下堪称美艳的瓜子脸柳叶眉,低下头羞愧地道:“是玉簪无能,但玉簪发誓,游清渠并未看到我等的真实面目,只是发现了有人跟踪而已。”
  “只要他发现一次,下次就会比此番谨慎多倍。不必再跟随他们出行了。”宗主从矮桌旁站起来,红色的衣摆曳过柔软的毛毯,发出一阵几不可闻的轻柔响动。
  玉簪扑通一声跪地,将头埋到阁主脚边,颤声道:“宗主,弟子发誓,下次定会更加谨慎,绝不叫那人发现,求宗主——”
  “行了。”宗主半蹲下来将她额发挽到而后,举动堪称温柔,“玉簪,你上次在扶鸣山做得很好,处理得也利落,我为何要同你生气呢?
  “既然凌霄已经在他院中,再安排几个窃听的人混进去,也并非什么难事。
  “玉簪,我相信,你是不会让我失望的吧?”
  玉簪用不胜欣喜的眼神迷恋地看向宗主的面容,连声道:“玉簪定不辱命!”
  宗主慢慢地朝她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悠然起身,待他踱至檐廊,又有弟子来报:“宗主,文大学士近日要在宅中举办一场清谈会,这是他送来的请帖。”
  “哦?”宗主随意地将请帖接过,大致瞟了一眼,“人员名单呢?”
  “在这里。”弟子将名单双手奉上,“但还不够完整,内阁的齐堂策还尚未确定是否前往,梁王大约不会去,文大学士还特别提到了翊王——”
  “哦?”宗主将请帖折起来,“那还真是…赶早不如赶巧啊。”
  宗主没说去,也没说不去,国宗弟子向来不敢替自家宗主做主,因而带到消息后就随即退下。距离清谈会的半月里头,阁主也并未走下凤尾山一步,弟子们都认为,这场清谈会,宗主大约并无多少兴致。
  三月的春日是最为喧嚷而浩大的,而四月中旬时分,早春那股众生一股脑涌现的生机便又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消退下去。倒并不是说阆京的花草不再如二月时般恣意生长,但站在山间薄雾中俯身轻嗅时,那股野草奋而从泥土中拔地而起带来的土腥味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春的暖阳从枝条一路抚至蕊心,阆京变暖和了,上空的天也在四月时分变得格外疏阔。
  大学士文钟年的清谈会,就是在这样的一方山间庭院中举办的。
  这方庭院是文钟年早年在雨歇山买下,用于安心养老的。奈何陆欣迟迟未曾传位,太子之位又空悬多年,这位老先生自认身负重任,不可弃众卿独守朝堂,因此如今年过花甲仍旧守在翰林院中。

第96章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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