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听着嵇阙突然像个没事人一样放下脸上的沉重包袱跟自己回忆他的少年时,骆长寄有些恍惚,却出乎他自己的意料并没有感到生气,只是斜睨了嵇阙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再提,我便修书给商恪告诉他此刻安澜君身在何处了。”
  嵇阙咳了一声,阮风疾见骆长寄已经坐了过来,便催促他二人道:
  “快快,别寒暄了,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军器监的兄弟。”
  他指着“高矮胖瘦”中的“高”道:“这位是卢冶师,从前也是从我们邠州出去的,手艺可好,提拔到军器监也就是几年前的事儿......”
  等阮风疾絮絮叨叨将四位冶师一一介绍完毕,骆长寄实在忍不了这些废话,抢先一步问道:
  “在葳陵时,各位是不是已经跟同船的镖师们见过面了?”
  卢冶师方才压根没看见骆长寄,闻言一惊,结巴了两句:“确实…有过,你怎么知道的?”
  骆长寄对嵇阙解释道:“江湖上的老规矩了,没做买卖前先请帖下客把官私两面的朋友都请来亮亮镖。”
  嵇阙颔首后也顿时明了了。如果这群镖师借着亮镖的机会见过军器监的众人,事先便了解他们性格软没主见,这才安心地将他们带上船。
  可无论软弱还是强硬,只要见过那些人的面孔,他们都不会留冶师们生路。
  骆长寄沉吟片刻后道:“常家水寨如今已然式微,他们寨中人自己都说少寨主但凡有何拿不定主意的都会往苍茕山上跑。
  “我在想,兴许这群镖师乃至后来的刺客,并非出身常家水寨,而是出身于茕孑派。”
  嵇阙心明眼亮,一听便知他心中所想,并未立刻否决,道: “去同茕孑派交手不是不行。”
  骆长寄估摸着上次在匪寨中自己浑身浴血的模样嵇阙想必一时半刻难以忘记,便乖乖地坐着等他交代。
  嵇阙将筷子在指间漫不经心地晃悠了个来回,方才开口,语气极为郑重:“这次交手,最重要的并非抢占先机,而是厚积薄发。”
  *
  彼时,王都葳陵。
  一个满脸写满了愁云惨淡的青年一身赤红官袍,眼下青黑一片,双目血丝爬遍,手里捧着一沓文书无精打采地往宫门外走。此人正是经过云州炭场一案后在嵇晔眼里正是炙手可热的奉遥奉少卿。
  嵇晔对自己的赏识已然超过了他从前所预想的地步,甚至大理寺卿褚玉近来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话里话外也是阴阳怪气。
  从前去找褚玉说公事时,褚玉哪怕不认同也会装模作样地同他交代两句“为官之道”,可现在他拿着卷宗一筹莫展时,褚玉路过了也只会说:
  “眼下陛下这样看重于你,何不直接去宫中同陛下一同探讨此案呢?”
  奉遥一阵头皮发麻,这几日都不敢总是在大理寺中呆着,三不五时就往漕运司跑。七日前的码头爆炸案震惊朝野,嵇晔朱笔钦定了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三司会审。
  褚玉袖手旁观,将烂摊子通通抛给了奉遥,奉遥将卷宗拿到手复审时果不其然发现了矛盾之处。
  刑部尚书吕谌一口咬定,既然这艘货船是从邠州返航,那便应该同邠州讨个说法,而不是一直在葳陵打转。
  然而奉遥始终觉得此事比先前桂三通一案更加疑点重重,证人一个都没留下来也就罢了,吕谌明里暗里暗示着可能是阮风疾将军有何不满云云,可货船分明在葳陵的码头相撞,阮风疾就算再怎么手眼通天也不该算得上这一出。
  但奉遥同样不认为,这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
  奉遥一心烦便走路看天不看路,一不留神撞上他人的臂膀,瞬间将他从神游天外拉回到现实,抱着卷宗连对方是谁都没看清便先鞠躬道歉:
  “抱歉,冲撞阁下,是奉某之过,改日必定登门——”
  “无事,不必在意。”
  那人匆匆丢下一句话便同他擦肩而过,转眼间便迈开大步同奉遥拉出好长一段距离,奉遥掏出兜里的琉璃镜仔细看了看他的背影,那人身形高大神威,体格健硕,除了王都的禁军大统领谈壑以外不作他想。
  思及至此,他小心地将琉璃镜放回胸前,却莫名嗅到了什么,将自己三天没洗的官袍提溜起来凑在鼻子前闻了闻,喃喃:
  “晚香玉?”
  奉遥记得今年这批新进供的晚香玉分量极少,嵇晔又不喜熏香,便全书赏给了中书令霍柏龄。
  他又转头看向谈壑的背影,心中疑惑:在他印象中,禁军向来同霍党水火不容,什么时候已经是可以分享御赐香料的关系了?
  禁军统领谈壑出身江州谈氏,是江州一等一的名门望族。江州乃岭南地区最大的州郡,奉遥努力回忆了一下,但分明记得,朝中跟谈壑同样出身江州的,应当只有吕谌才对。
  既如此,这股晚香玉的气息,谈壑又是从何沾染上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笑发财了
  嵇阙:你们真的不懂(叹气)
  阮风疾(抬眼对上了小念冷冰冰的眼神)你让我怎么懂?!
  第38章
  奉遥乘马车回府的路上越想越觉着不对劲,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曾开口说话。
  此时,马车似乎碰上了什么路坎儿,一个趔趄险些翻倒,才将奉遥从思绪中拽了出来,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后,掀开帏帘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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