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妻姜芙_分节阅读_第34节

  终是将人放开,崔枕安一甩长袖转身欲走,姜芙猛的扑身过去,抱住崔枕安的胳膊朝后坠去,“不要,我再也不说了,我保证再也不会了,求你,我求你!”
  撕心裂肺的哭声又起,除此她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崔枕安近几日窝了一肚子的火,今日姜芙就在他眼前明晃晃的告诉他不稀罕那太子妃,这对他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侮辱。
  姜芙几乎拖在他的身上,崔枕安寸步难行,单手将人自地上拉起来,抓着她的肩拎到身前,一字一句道:“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已忍够了,我也是。”
  方才所言并非玩闹与恐吓,他就是要赶着去将那钟元碎尸万段。
  话毕将她推搡开来,虽只用了三分力,却也足可让这单薄的身板一个趔趄,撞在一旁小几上,小几上的香炉被撞翻,落地砸碎,炉腹内所存香雾挤散出来,将殿内罩上一层白蒙。
  脚步顿住,也只斜目瞄了一眼,见无大伤,他没再逗留,就在崔枕安大步转过花架的前一刻,姜芙哭着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他面前张臂挡住去路。
  话再不敢多说一句,为何非要拦他,崔枕安却心知肚明。
  她在护着钟元。
  满腔妒火将他烧的几乎炸开,他在吃一个宦官的醋,让他尤其受不了。
  小小的身板正挡在前,崔枕安难挪寸步,心头火气正盛,烧得他连一丝理智也没了,干脆怒一拎过姜芙的肩来到身前,一双美目被妒火灼成狰狞,“我再问你一遍,你爱的是谁?”
  姜芙连呼吸都窒住了。
  他非要在此事上一争高低,姜芙无可奈何,杏目含水,左右慌挪飞快,艰难又违心地自珠唇中才挤出一个“崔”字,便被眼前人猛的拦腰抱起。
  抱着人阔步回转绕回花架,就近将人搁到了窗榻之上,他脚下还是方才打翻的香炉,单腿伸直,另一条腿弯膝跪于沿边,整个上身覆上去,单手捏住姜芙的下颌,眼内布满晦暗不明的情绪,十分不甘心的又逼问一句:“你说,你到底爱谁?”
  这次该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了。
  姜芙认命,盐白的贝齿咬在下唇上,良久才用气声道:“崔......枕......”
  他的名字自姜芙的口中唤出,一如在他心里开了道闸,他瞳色骤一深,再也克制不得,唇齿吞住她的,连同那未讲出的安字也一同吞回。
  ......
  夏末秋初四季轮转好似在姜芙的脑中过了一回又一回,褶皱记忆中细碎的光影,好似将她带回了从前。
  从前她于荷塘中哭泣的那个夜晚,仅仅能看见月亮,还有月亮照在水波上,幽深的潭。
  崔枕安就是从那个漆黑的夜里出现的,直到现在,姜芙还隐隐记得他扶自己上岸时掌中传过来的温度几何。
  那时她想,崔枕安就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他性子温暖,古道热肠......后来,姜芙一次次偷偷的打听收集他所有相关,更多时候只能远远的瞧上一眼,运气好时是正脸,运气不好时是背影,他风姿儒雅,端润如玉,话不多,偶在人堆中也常为倾听的那个,似清风如朗月。
  即便是在那被人重重监视的旧宅,崔枕安依旧性子温润,时常会温声淡然唤她的名字。
  那时姜芙料定了主意,无论前路如何都会拉住他走一辈子。谁知,崔枕安后来却在中途毫不犹豫就甩开她的手。
  那时她是如何捱过去的呢?
  其实现在姜芙也有些记不清了,牢中重病,整个人晕头转向,不清醒,便是老天对她最后的慈爱了。
  一如现在,她也不知该如何捱。
  原本好端端的一个人,缘何就变成了她认不出的模样?还是原本他就是如此?
  外头风止了,他的疯也好像止了。
  姜芙低低哭泣,闭着眼,泪水染透长睫,似一颗颗碎晶,不管从哪个角度望去,都是剔透。
  到底不是深仇大恨,到底还是气急败坏所制。
  那人重拧的眉一下子松开,随之掌心抚去她的泪痕。
  从前的事崔枕安承认有错,是他崔枕安对她不住。
  因而他在意识到自己的心时才这般迫切的想要与她破镜重圆。可以崔枕安的心性,他又如何能理解姜芙的不情愿?
  只以为他们中间隔的是个钟元,只要做掉钟元便可万事大吉,其实根结根本不是钟元,只是此时,他并不知道。
  越抚,掌心染的热泪便越多。
  最后他伸出手指轻轻将她额尖儿的碎发拢到耳后,温泪顺着眼角滑下,染湿碎发。
  崔枕安闭上眼,以自己额头贴着她的,两个人的鼻尖儿亦碰在一处,他隐隐听到姜芙喉咙中抽噎的声音。
  她闭着眼,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憾叹一声:“我当年有眼无珠。”
  只求一颗真心,倒不如似她的两位表姐,只求荣华、名位。
  真心值得几两?到头来换回的不过是忘恩负义。
  这话扎心,崔枕安指腹重重捏在她的掌心......
  作者有话说:
  🔒


第36章 现在才发现已经迟了
  充之, 盈之。
  如被吹起的羊皮筋,在狭隘潮湿的空间内不断壮大。
  一往无前,穷究深探。
  香雾萦绕直冲鼻腔, 几许飘渺在姜芙眼前,时而像云团,她一双眼珠子下浮动, 竟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飘。
  一双无处安放的手因害怕而紧紧攥住拳头,一只被他宽大的手掌包住。
  此事迟来,不是在他们彼时新婚的洞房内, 不是在他伤后的某一天, 而是在两年后的夏末, 不是因情,而是因怒。
  一切都不是好时机。
  她与崔枕安的一切都不曾贴过好时机。
  因未知而无限扩大的恐惧夹带着隐痛传来。
  蝴蝶正在缩翅, 她一歪头, 看见自己不停晃动的脚趾。
  似有水珠甩在脸上, 和她的残泪混到一起, 打湿她的发际。
  崔枕安的汗水打满他的侧脸,贴在姜芙脸上,一片温热。
  呼出的热气灼人, 直往人耳朵里钻, 他单手捧着姜芙的脸,一声深一声浅含糊着说道:“恨我的人多, 既我左右不了,便不必顾。”
  仇人三千奈他何。
  他崔枕安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既是姜芙先动心, 那便是命中注定。
  凭她想来就来, 想走就走?
  “姜芙, 别忘了我说的话……”又是吐出一道长气,笃定且不容分辩,“你只能爱我。”
  劲腰加力三分,突如其来,使得姜芙不得已从鼻呛挤出一声。
  崔枕安瞳孔微缩,越发深重。
  “崔枕安……你混蛋……”姜芙紧闭双目,鼻头微红,涕泪交在一起,指甲用力掐在他的脖子上。
  “现在才发现已经迟了……”怕她又说些自己不愿意听的话,崔枕安不管不顾,再次以唇覆上。
  ……
  崔枕安没有旁人所想的弱不禁风,姜芙觉得自己似烙铁上的一张煎饼,翻来覆去烤灼。
  他入殿时还不到辰时,终肯放过姜芙后,已经过了巳时。
  窗榻上的隔褥是天青色,如今水气近乎布满,氲成了水蓝色,只有沿角勉强看出原本的颜色。
  殿内不开门窗,尤其闷热,崔枕安鼻尖儿滴落的汗珠子在阳光的照下透出一道道影。
  姜芙微微偏过头,崔枕安垂眸在她额上印上轻轻一吻。
  闭着眼不去管他,他退离后,将人自窗榻上抱起送往内室。
  不同于窗榻下被气凝的闷热,内室较比凉爽,他将人放在榻中,又扯过锦被给姜芙搭上,这才随意拾了自己的长袍穿好。
  殿内有萦素的长帐遮挡,女婢来送水时,里面春光自是一眼不敢窥看。
  软帕过水,染了满手温湿,崔枕安轻步过来坐下,稍掀锦被,细细将她身上清理干净。
  颇为认命的闭了眼,始终不肯睁开。
  这厮是个体面人,尤爱整洁,身不存汗,衣不染尘。他手下轻柔温帕擦几下便重新洗过,细致、缓和。
  换了一盆干净水,最后擦脸,这会她脸上的红意未消,唇周有一圈若隐若现的咬痕,崔枕安伸手抚了她光洁的额头,似忽然想到什么,“记得从前我伤重时,你也是这样给我擦脸,还会小心避着我的伤处。”
  彼时他猜忌,堤防,时常在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记得她无论做什么事都极有耐心,不紧不忙,面上总是挂着和暖的笑,而今才懂,她为何落入了崔枕安都视为深渊的境地仍能安然自处。
  “回来吧,”温帕滑过她的耳垂,崔枕安气急一过,便不想再与她为难,“我能给你的不光是太子妃的位置,还有这世上的一切。”
  仍旧不发一言,姜芙原本平躺,怒一翻身,扯起锦被将自己整个人蒙住。
  心知肚明,即便是这世上的一切,却是将钟元排除在外。
  握着帕子的手顿于空,而后随手丢回盆中,溅起一层水花。
  待将自己也收拾干净,崔枕安未离开端云殿,而是重回榻边,那小小的一团仍缩在被子里不肯露头,仿似一直没动过。
  他伸手掀开一角,里面的人没动静,试探着将锦被掀得更大些,这才发现,姜芙竟不知何时弓着身睡着了。
  昨夜闹过一场,崔枕安没睡好,姜芙更没睡好。
  今日折腾了这一圈,她小小的身子骨经受不住。
  一块铜钱大小的疤痕突然入了眼,在她背上脊骨一侧,时间长久,疤虽淡了却仍有痕迹,打眼一瞧似胎记。
  当年她傻傻的不顾掉落的瓦砾只顾护着崔枕安的头。
  那场面他永远记得,而今再瞧,倍感唏嘘,指尖儿轻轻抚过那道疤,终是心头一软,崔枕安长臂一伸将人自被子里捞回到自己怀中,闷了这一场,才擦净的脸又出了一层汗,泪珠子挂在眼角。
  轻抚她额,顺势朝下看去,身上满布先前做恶的痕迹,属于他的痕迹。
  姜芙活生生的在他眼前,就应留在他的身边,享尽人间荣华,受万人叩拜,无人再能欺负她,无人再能!
  睡梦中觉着有人在掰弄自己手指头,姜芙眼皮沉的似灌铅,稍稍张开一条缝隙,崔枕安那张惹人厌的脸近在眼前,自己的头正枕在他手臂上。
  忙又将眼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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