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十八章


  这兄弟三人互相配合,当得上句天衣无缝。
  赵新焕目光依次扫过一众儿女,只看到橙红灯光下人人眉心稍拧,连不谙世事的龙凤胎都若有所思,屋里氛围并不轻松。
  今日向晚时候,赵峻柏闯来侯府为其子赵述讨公道,扬言是赵长源险害他儿死,又哭又闹,却然只字不提问题解决办法,全程都在哭诉他是如何因大哥在朝为官而被牵连落难。
  比如大哥在汴都享受荣华富贵,他却被贺党放官在外受尽苦楚,字字句句翻来覆去,尽在哭诉他全家老少过去十几二十多年如何如何难捱。
  这种人话术如此,他把一分困难放大成一百分苦难,全部给你摆在面前,逼着你主动说赔偿,届时事情解决他还能再落个好名声,道是什么“我从没提过钱的事,是你非要用钱补偿我”之类狡猾言论。
  真实情况只有赵峻柏家人和赵新焕家人知道,这些年来赵新焕没少贴补二弟,二弟在任上大肆敛财干混账事被御史捅回汴都来,也是赵新焕到处跑关系解决,甚至是赵峻柏的任期考核赵新焕也没少往吏部跑,吏部官员每次都是看在赵新焕是吏部尚书陶骞姑爷的面子上,才勉强肯给赵峻柏考核过关。
  赵峻柏每次因得不到满足而闹事时都会特别强调“长兄如父”四个字,他说长兄如父,所以当年大哥让他答应被外放他二话没说就答应,没想到他现在需要怎样怎样时大哥就不再管他如此种种。
  正是这句长兄如父,长兄如父呐,所以赵峻柏闯祸无不是赵新焕在给他善后解决,这些烂糟事当大哥的人一干就是二十多年。
  以往赵峻柏如此闹腾,赵新焕都是选择尽顺二弟心意,此刻唯余一叹再叹:“我的确因你们二叔父曾被贺党故意针对而愧疚,竭尽全力试图弥补,自他二十多年前被放官离汴都,咱家从未停止过帮衬他们一家,可是如今,帮来帮去反而帮成仇。”
  赵长穆道:“父亲放心,此事绝对不会透漏到祖母耳朵里。”
  长源长穆长美兄弟三人是又一辈人,压根不买二叔父这老套路的账,全程命心腹人把松寿堂围护严实,不让半点消息透漏至全老太太耳边,此刻又把赵峻柏夫妇变相牵制在前院二偏厅。
  “二叔父愿意闹腾,便任他闹腾去,旁边有吃有喝,还备了郎中,不怕有何突发状况,”老三赵长美道:“咱个一家人躲起来不露面,任二叔父他们在二偏厅哭天抢地,随便是一会儿滚地上撒泼,还是一会儿要拿头撞柱。”
  当年所谓“大哥对不起他们家”的外放事被赵峻柏翻来覆去说,赵新焕几番想过去和二弟继续理论,都被儿女围住拦下。
  赵新焕心里其实是犹豫且气愤难过的。他犹豫,犹豫是否真要允许孩子们用这般方式解决家中这般问题。
  赵新焕难过摇头:“你们祖母共生养子女共五人,我的双生姐姐如今一个不在一个瘫痪卧床多年,两个弟弟也是没了一个,我只剩下二弟弟,血浓于水,骨断筋连,他今朝闹腾若此,我心里实在难过。”
  他犹豫着,实在不忍心苛对二弟。
  怎奈个二弟如此得寸进尺贪得无厌,甚至叫嚣过往的情分算个屁,在二弟嘴里,天下所有人都对不起他,尤其大哥,他外放也是因为大哥牵连。
  赵峻柏三言两语把大哥多年来对他的包容和帮衬贬得一文不值,甚至说老母亲都不算什么,所以赵新焕又很难过,难过二弟把他们兄弟的情义抛得一干二净。
  赵新焕也气愤,气愤分明从小到大父母最偏心老二,老二却能一句话否认父母的所有偏爱,这是从小到大不曾得过父母偏爱的赵新焕最生气的地方。
  方才在二偏厅里对峙,赵峻柏夫妇完全胡搅蛮缠,赵新焕试图和赵峻柏沟通,搬出之前老太太和赵峻柏间的约定来,孰料今朝话到老二嘴里,这个不争气的东西竟然口放厥词,说:
  “我是娘儿子,娘照顾我那是她应该的!现在她老了!她曾经的养育恩情算什么?她和我的约定不作数!”
  便是这一刻,赵新焕忽然觉得自己已经上年纪了。
  118、第百十八章
  熙宁二十五年春时,赵长源尚职于大理寺。
  时皖州爆发吞田案,官吏乡绅欺上瞒下联手迫农将耕地挂靠兼并,农无生路,有皖南二十八人上京告御状,全程遭捕杀,至大明门外只剩四人。
  四人经过三杀四闯御状关先后魂归离恨,赵长源于大明门前接下万民状,亲自带人下皖州复案。
  历时半年,案件厘清,查办皖州大小官员胥吏衙差文房账算等五百四十三人,以贿赂朝臣妨碍周律罪判处乡绅员外多达千余数。
  三台大政方针反贪反腐,在赵长源主理下,贪官污吏无不受到应有惩罚,杀的杀黜的黜,一时世风丕变,官无不洁己爱民。
  数五百余官员涉案,说查办就查办,几乎把整个皖州官场大换血,汴都牵扯其中的的官员见势不妙旋即选择壮士断腕,好险好险才没被牵连进去。
  赵长源被惹怒时手段之狠作风之硬官场无人不知晓,这也是三台合议中多数台臣主张把赵长源是年秋调离大理寺的原因之一。
  当时大理寺卿铁弥死活不肯放人走,甚至准备把赵长源作为继任大理寺卿培养,而三台重臣们利益受损,极力要弄走赵长源,赵新焕正好利用这个情况,努力从中斡旋才勉强保下赵长源在汴都继续为官。

第百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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