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十九章


  “这些话当着孩子们面我本不该说,可是……”赵新焕红起眼眶,五十多岁的大男人忍不住想哭,实在太委屈,被血亲兄弟捅刀子实在太疼:“可是你实在太过份,为了那点家产,为了开平侯这个爵位闹成这个样子,连母亲都不顾,你才是疯了。”
  “你瞎说!你在污蔑我!”赵峻柏却是更加疯狂,手舞足蹈叫嚣:“你帮衬我是你乐意,没人拿刀逼你!我是娘儿子,娘照顾我那是她应该的!还有什么狗屁养老钱,谁不知道她把养老钱都留给了你四女儿?再者说,现在她老了!她曾经的养育恩情算什么?她和我的约定不再作数!”
  话音没落,“啪!”一声脆响响彻偏厅,忽被父亲扒拉到旁边的长穆甚至因为距离太近而被刺激得耳朵出现蜂鸣,是赵新焕,赵新焕抡圆胳膊用尽全力打了二弟赵峻柏一个耳刮子。
  “靠你母!”赵值低骂一声冲上来要对赵新焕动粗替父亲报仇,结果被长穆长美兄弟俩三招两式按到地上。
  长穆抽了赵值腰带把人反手绑住,因赵值嘴里脏话多,又被长美粗鲁塞住嘴巴。
  赵峻柏完全被那一巴掌打懵掉,黄夫人张嘴又要哭嚎,被上官夫人指着鼻子警告:“你敢哭一声试试?!”
  “……嘤!”黄夫人吓得捂住嘴抽噎,男人被打,最抗事的儿子被绑,她不敢继续放肆叫嚣。
  赵峻柏还愣着,赵新焕抖着手骂他:“母亲生育儿女五人,唯对你无条件偏爱至今,当年父亲没后,侯府被抄家,亲朋戚友无人敢帮衬,老三饿得跟别人家的鸡抢鸡食吃,母亲带着姐姐们出去讨饭也从没让你饿着过,你听听你现下所说,此乃人子能言乎?!”
  明显赵峻柏还没从那堪称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重重一巴掌里回过神,他本就肿起来的半边脸肿得更高,细皮嫩肉的脸上五个手指印清晰可见,他看着赵新焕,接受不了自己连续被打两个耳光。
  片刻后,赵峻柏哭了。
  他没还手,也没和赵新焕吵嚷,直挺挺往地上一躺,哭着委屈说:“你打死我吧,今个你打死我吧!既你觉得我对不起母亲对不起你,还口口声声说我是不孝子,那你当着你儿子们的面打死我吧!长兄如父,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还手的!!你儿要杀我儿,你要打死我,父亲在天有灵,就让他看看他的大儿子是怎么残害手足的!就让你的儿子们也看看他们父亲是如何欺负同胞弟弟的!”
  “你!”赵新焕一口气堵到胸口,气得站不稳。
  便是此时,赵长源和吴子裳回来了,没有禀报,直接迈步进门。
  长子掀帘子进屋那一刻,赵新焕心里那块石头呼咚落地,人踉跄着跌坐进椅子里,被长穆及时扶了下才没跌狠。
  “渟奴呐,”赵新焕委屈开口,两行眼泪唰然掉出眼眶,尾音颤抖,哭腔呜咽:“你怎么才回来!”
  119、第百十九章
  尾大不掉是很多高门大户勋爵人家直接或间接覆灭原因,开平侯爵位与柴周同寿,世袭罔替,有开国皇帝赐丹书铁券,殊荣虽远不比林郡王府,甚至百年以来曾两度经历抄家,诚爵位仍旧好生传至赵新焕。
  百年以来,若不及时清理“大尾巴”,开平侯府早已被拖垮,为解决尾大不掉,赵新焕祖父曾做过一次倍受指摘的清理门户,事后他在侯府西侧门外种下与分家兄弟姐妹人数同等的十二棵花椒树,并立下家规要求后世儿孙继承爵位后必须分家。
  轮到赵新焕这辈人,其父不到三十岁亡于贺党迫害,侯府历经飘摇,赵新焕手足兄弟又不多,待他袭爵后努力重振侯府,至在汴都和朝堂站稳脚跟他始终没想过分家。
  他总觉得一家人能团圆和睦是天下最幸福之事,甚至当初为“长子”更名为赵睦便正是涵有此义,希望阖家和睦安康。
  可是二弟赵峻柏闹这样一出,对他打击不可谓不大,然而令赵新焕更加悲痛的是亥末时候,松寿堂来报老太太不好了。
  这一宿,开平侯府灯火通明。
  次日凌晨,熙宁二十九年四月十八日寅时过半,杖朝之年的全氏老夫人殁,靠在长子怀里安详去的,去前拉着长子手,长子次子两房孙男娣女尽围在跟前声声唤祖母,老太太嘴边有笑意,眼里有泪光,反复低喃念着“斯彦”和“李子”。
  老太太温柔说:“斯彦和李子一起来接我,我走了。”
  于是,她走了。
  后来大家才知“斯彦”是赵新焕父亲私下所用名讳,“李子”是赵礼达乳名,赵新焕兄弟三人乳名分别唤个杏子、菌子和李子。原来老太太走时是丈夫和幼子一起来接的。
  失亲之悲非亲身经历而不得知,赵新焕哭到不能理事,赵峻柏哭到失了声音,他们说自己从此没有母亲了,可在所有这些人里最难过的还属狮猫儿赵首阳。
  狮猫儿降临人世那一刻她生母小娘同时赴了黄泉去,狮猫儿自出生便是老太太抱着暖着养在跟前,是故纵然是老太太亲生的两儿子与之相比,也远不如二十多年来狮猫儿陪伴祖母的时间长。
  可狮猫儿仅是孙女,老太太葬礼上她甚至排不到近前去,封棺前她想再看老祖母最后一眼,被那些来充大辈儿的人以各种理由拒绝掉:“未出嫁女子看了老人遗容于家而言不吉利。”
  长源长穆不信那些说法,欲拉四妹妹上前如之愿,被在场耆老长者堵在面前竭力反对,未免耽误封棺吉时,狮猫儿最后没再坚持。

第百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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