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章288


  六月谏案相关官员遭遇刺杀,事情皇帝都知道。
  声落,周围一片死寂,连围观的人都停下了窃窃私语,东张西望四下寻找着,寻找那位传说中的赵大公子。
  片刻,赵长源拨开挡在面前的人挤过来,手里还拿着方才跑出来时凌粟塞给她用于在斗殴中自保的鼓槌,脸颊微红:“子升呐,我在这儿。”
  周围登时爆发出并不低切的议论声,细细碎碎入耳,都在说原来他就是赵长源。
  对面儒生中有人指过来骂:“害你亲叔父家破人散,还有脸来这里喝酒作乐,猪狗不如!”
  围观百姓讨论声更加激烈,对着赵长源指指点点,脑袋发热的高仲日忽然和赵长源对上目光,他罕见地看见长源眼里有无奈苦笑,暴躁的情绪登时如被人用冰水兜头浇下,高仲日站着不动了。
  彼时,肖九身后,靠墙角落里响起道声音,懒散慢悠,官音不纯:“哎呦,阁下倒是胜过猪狗,你考上状元噻?”
  循声望去,说话者是个拄手杖的年轻人,二十出头,枯瘦,靠墙而立,弱似深秋中一片飘摇落叶,正是林祝禺。
  赵长源拍拍高仲日肩膀,半侧着身看过来,手里鼓槌锐意轻敲侧腿,笑着,好整以暇。
  这厢里,被林祝禺说的儒生一阵羞愤,乱控诉道:“你乃赵长源同伙,自然向他说话!”
  林祝禺满脸认同点头:“啊对对对,我们一伙,你啷个晓得?”
  说完意识到自己话语中带了些方言,恐别人听不懂,小林郡王又努力字正腔圆问:“你怎知我与赵长源同伙?证据呢,拿出来,再者说,你不也与我是一起的,差不多就可以了哈,这闹得大伙儿也已经认识你了。”
  “我……”对方这位儒生狠狠噎住,脸憋通红。
  林祝禺,一个“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的英才人物,偏成天拿的副“活着干死了算”的无所谓模样,干啥都兴致缺缺,唯呲哒起人时还有点活人样。
  只在三言两语间其“言足以饰非”之能表现得淋漓尽致,围观人群墙头草,即刻有“好事者”躲在暗处发问儒生:“就是啊,说话要讲证据,拿证据出来看看嘛!”
  围观者,墙头草,随即三三两两开始附和,局势瞬息万变,唬得旁边小阿聘一愣一愣。
  事情最后是歌舞馆老板出面说和,谦虚和气把斗殴事件化为他招待不周之责,大方免去儒生们今晚所有花费,又送刘启文雅间几瓶好酒,适才得以平息两方人怒火气。
  小阿聘闹林祝禺带她出来玩耍,碰巧于此地偶遇赵长源,同回雅间后赵长源主动敬酒,只有轮到林祝禺时以茶代酒,连小阿聘都跟着喝了三轮。
  作为当事人,赵长源非常感谢这帮朋友愿相信她为人,热血为她抱不平,她又不会说什么婆婆妈妈感谢之言,遂情绪高涨地喝了三轮,在坐人虽不多,她还是在第四轮敬结束后彻底迷糊起来。
  醉得滴里嘟噜说胡话。
  刘启文把她送回家,吴子裳出来接人,被赵长源拉着坐二道门门槛上聊天,夜幕星子如棋布,难得还有月华如水,两人并肩坐。
  “难受么?”吴子裳摸赵长源额头,尽是冷汗,拿手帕给她擦。
  “不难受,不难受,”赵长源不动,单个手肘撑膝盖,上身微向前弓起,口齿清晰,若非嘴里胡言乱语,状态跟正常时候无二:“我没喝多,阿裳,只是有些渴,但不能喝水,会吐,你陪我坐会儿。”
  “蚊子太多,咬人烦。”吴子裳试图建议:“我陪你去屋里坐可好?”
  赵长源摇头,屋里热,才不要回,叹息着搂住吴子裳手臂靠过来,头靠住吴子裳肩膀上唠叨:“教阿聘教这么久,昨个她终于写出篇文章。”
  “是嘛,那挺好,说明你教的有效果。”吴子裳用力抵住身边人,怕她坐不稳。
  赵长源低低笑:“她写关于开山军对庸芦作战优劣势分析,你猜林祝禺看后咋评价?”
  “唔,”吴子裳和林祝禺不咋熟,猜不出那位小郡王会如何评价,“阿聘今个白天去找我玩,只字未提课业,想来不是被表扬了,莫是小林郡王把文章打回去让阿聘重写?”
  “不是。”赵长源嘿嘿笑:“林祝禺那张嘴,不愧吃了二十年毒蘑菇。”
  阿聘难得能平心静气坐下写文章,还是以若干场日荼河防线冲突为依据分析林祝禺用兵的不足之处,以及林祝禺用兵方法对林祝禺在朝堂上的影响,花了整上午时间,写好信心满满交给夫子。
  小有期待的赵长源看罢递给林祝禺,不敢做评价。
  小林郡王逐字逐句认真看后,慢慢话多起来的她慢吞吞评价说:“写的很好,对我在官场战场毫无威胁,但能让我在杏坛名誉扫地。”
  把小阿聘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发誓定要写出篇能一针见血让林祝禺看了自惭形秽的好文章。
  “小林说话可有趣了,人也有真本事,”赵长源嗓音微哑道:“跟她共事挺省心。”
  看着挺瘦个人其实挺有份量,吴子裳坐着不敢动,怕撑不住赵长源,平静道:“你们故意这样做,赴汤蹈火,死不旋踵,图个啥么,图那些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不分青红皂白拐回来谩骂你?”
  提起这些,吴子裳还是生气,气那些夯货无知愚昧,气那些蠢货人云亦云,别人骂赵长源他们竟然就跟着骂。

第百二十章2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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