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渔船10


  他和白杨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一句脏话。
  钱易和胡姑娘没法过来,只能躲在更远处,秦沧不放心,眼神时不时就往胡姑娘那边看。
  看着看着,突然被他察觉出不对劲来。
  目之所及的远处,一人高的冬苇草细细簌簌地摆动着,那声音由远及近,干枯地东苇草渐次伏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其中穿行。
  那声音并不从一出来,而是以河岸为中心,从四面八方慢慢靠近。
  若是能从天上看,就仿佛几条巨大的蛇匍匐在茫茫苇草中,慢慢滑向河岸一般。
  老太婆倒气的声音放轻了,胡姑娘和钱易也隐去了身形。
  秦沧屏息凝神,注视着冬苇草的尽头。
  一声清脆地铃铛声响起,一顶红色花轿被抬出了冬苇草。
  紧接着,剩余四顶花轿也出现在眼前。
  抬轿的人穿着黑衣,脸上蒙起,周围并没有寻常新娘出嫁那般奏乐的人,黑衣人目不斜视,走得迅速而稳当。
  寒月还未落下 ,在朦胧月光映照的河岸边,五顶鲜红的花轿像黑蛇头顶艳丽的毒斑,缓缓向渔船汇聚。
  不详的空气中,只有脚步和碎石子的摩擦声。
  黑衣人似乎没有发现他们,逐渐向大石头靠近。秦沧一双眼死死盯着他们的背影,几乎听不见他的呼吸声。
  就在黑衣人与大石头擦肩而过,快要离开的那一刻,老神婆那一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
  她竟然跟在最后一个黑衣人身后,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送亲队伍。
  秦沧满脸震惊,他转头看了一眼白杨,又看了一眼送亲队伍。
  这老神婆自称媒婆,不知道为什么,却似乎本来不该在这个队伍中,而是悄悄混了进去。
  估计今夜他们就要启程,机不可失,犹豫的时间只有一秒,秦沧一咬牙,把夜行衣的兜帽往头上一蒙,也跟了上去。
  他想偷偷看一眼后面胡姑娘他们的反应,后背传来一阵触感,有人在他背上一笔一划地写道:勿回头。
  白杨的后背就在他前面,秦沧头皮发麻,梗着脖子,伸手向后挥舞,突然间手被另一只微量的手抓住。
  那个人在他的手心,慢慢又写了一个”胡”字。
  胡姑娘!
  她怎么能跟上来的?
  钱易在不在?
  纵使心里万般疑惑,但秦沧是个很听劝的人,回握了一下胡姑娘的手,摆出黑衣人一般的姿态,同样目不斜视地向渔船走去。
  花轿在渔船面前停住了,几个黑衣人沉默而迅速地掀开轿门,将身着华服的女子抱出来。
  那些女子身上穿的衣服很像跳月节的礼服,白杨的夜行衣下,露出来同样的一角。
  两艘渔船上亮起灯,秦沧偷偷瞥了一眼,渔船四周的围栏上也有和花轿同样花纹的铃铛。
  人面蛇身,水草缠绕,串在风中发出一阵阵轻灵的声响。
  女子们分别被送往两个渔船,秦沧跟的着白杨,白杨跟着老神婆,进了第二艘船,这艘船上似乎只有两位祭品。
  船舱闭合后,四周一片漆黑,所有人盘腿坐在黑暗里,既不点灯,也不交谈。
  秦沧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砰砰直跳,外面传来沉重的起锚声,船身轻微晃动,发出木头的声响,过了不久,渔船似乎已经行驶到了水面上。
  好在上船的几人都挨在一起,可以相互在手心上写字传话。
  白杨写道:等
  秦沧:钱易呢
  胡姑娘:小船接应
  他还想问胡姑娘为什么会和钱易一会儿来,又是怎么跟上来的,但是怕动作太多会被发现,于是只是在她手心写道:跟着我,别害怕。
  胡姑娘没回音,秦沧手试探性地没把手收回去,胡姑娘竟也没拒绝,任由他握着。
  过了没一会儿,规律地摇晃感减缓了下来,货舱吱呀了一声,漆黑的天花板上泄出来一丝朦胧的灯光,紧接着仓顶上的出口被抬起,秦沧眯起眼睛,藏在兜帽里的眼睛悄悄向上看,一架木梯从上方放下来,紧接着又是一阵摇铃声。
  这铃声并不如之前一般空灵,反而有些刺耳,他的脑袋却仿佛猛然清醒了一般。
  周遭的黑衣人有人咳嗽了几声,有人打了个喷嚏,开始活动筋骨。
  有人蹲在木梯尽头,沉声冲下面道:”上来,准备祭祀。“
  白杨率先混进爬梯子的队列中,秦沧和胡姑娘紧随其后。
  她迅速走向船头,祭品只有一个黑衣人看守,黑衣人转过来,还未说什么,就被白杨捂着嘴打晕。
  河心夜雾浓重,船上人相隔远一些的都看不清脸,没人发现这一幕。
  她迅速扒了夜行衣,裹在白柳身上,转头道:“带着她躲起来。”说罢自己躺在了白柳刚才的位置。
  秦沧点头,眼神却在寻找老神婆。
  本来他们的计划是,白杨换掉白柳,钱易接应。
  他虽驾驶的是一艘小船,为防止被发现,还需和渔船保持一段距离,白杨落水后自己游一小段,再和钱易会和。
  而秦沧的任务,就是带着白柳躲在船舱,直到返航。
  若是不出差错,这个计划是有机会成功的,但老神婆似乎是祭祀计划外的一环,不知道她上船来做什么,但秦沧直觉得盯好她。
  可如此一来,人就不够用了。

第6章 渔船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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