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50


  从某种程度上说,俞扬还算比他好。
  他是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大概从出生开始,他就不配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
  包括身份,包括姓名。
  都只是简卓的双胞胎弟弟,体弱多病靠药物续命的病秧子。
  他不用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因为没人在意他想要什么。
  给了,就收着;不给,也不难过。
  被欺负了,觉得疼就反抗,反抗不过就继续疼。
  人生大抵不过就是一次次无意义的循环,他十几岁的时候就看透。
  要那么多意义做什么?
  选择当演员,是他人生里第一次为了自己的争取。
  其实本来也没有很想当。
  只是高中那会儿,俞扬蛮喜欢看一些电影电视剧,逃课去网吧看超英电影的枪版,可真有他的。
  简抑大发善心地请他去电影院看,还附赠两大桶奶油爆米花和两听冰可乐。
  结果就是他苦哈哈地喝掉一听可乐,爆米花一颗没捞着,而俞扬全神贯注盯着大屏幕,没分一点感激的眼神给他。
  他不明白这套路化的叙事,和光污染画面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心里不太服气,虽然事后俞扬道了谢,给他带了一个月的早餐。
  但他还是计较着,几乎不过脑子地说,我想要当演员。
  俞扬没把这话当真,同样俞扬大概也没有全神贯注地看过哪怕一部他的电影。
  好几次他给过票的首映场,都能看见人蜷在椅子里呼呼大睡,到电影结束,主创上台互动,这人才勉强从梦里捡回他经纪人的身份,醒过来听一听别人的发言,再根据这些发言问一些与电影没半点关系的问题。
  所以简抑才不承认,自己当演员的初心,有那么一点点是关于俞扬。
  过于丢脸。
  *
  至于以后的事情,他没有太仔细地想过。
  闹得很难看也无所谓,体面分手也无所谓。
  他需要想一些有所谓的事情。
  例如怎么样才能和俞扬发展实际的情人关系,他需要的不止是那些不痛不痒的吻。
  以前那些和简抑交往过的女孩子们都说,他是个没心肝的从不考虑感情结果的人。
  对交往很随意,对婚姻也很随意。
  不追求一世一双人,也不介意露水姻缘或半路夫妻。
  年轻那会儿还对感情生活干脆摆烂,想着随便来个女子将他收了都行。
  后来腻了,有可能是展颜分手前跟他说过的话,让他别把自己骗了。
  也有可能是他都结不成婚,俞扬还巴巴地跑来说领了他哥的委托规劝他,实际上是巴巴地跑来看他笑话。
  俞扬大概是追求一世一双人的,他老豆独自将他拉扯大,似乎没有在这些年的生命里引入过其他人。
  简抑相信言传身教这码事儿,所以在俞扬和程程的婚礼上也曾由衷地高兴过。
  当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展现在眼前,饶是简抑这老在灰色调文艺片里打转的演员,都还是会在某个瞬间承认,人类本质上更乐意见到美好的结局。
  虽然与他没什么关系。
  与他有关的是离婚后难得醉酒的俞扬。
  他以为只有他会把时间浪费在借酒消愁上,俞老板这分分钟百万上下的人,不应该啊。
  而且更不应该醉倒在他家门口。
  搁楼道里打滚,滚了一身灰。
  简抑本着人道主义精神把醉鬼捞回了家里,生疏地给人洗澡清理再换上干净的睡衣。
  把人扶到床上还担心,这人会不会又满床打滚,摔下去可不太好。
  于是简抑就坐床边守着,再者家里的客卧没收拾,他没地方睡觉。
  还好他是夜猫子,不困。
  就瞪着眼,端坐在床边,借着窗外透进来的细微光芒,描摹床上蜷成颗球的轮廓。
  俞扬醉昏了很乖,简抑把他弄上床没费什么功夫,甚至这一晚上,俞扬也没有再滚来滚去,就蜷在床中间,可怜巴巴的模样。
  冷不丁地,简抑想,酒真是个好东西。
  由此推论,感冒发烧也是个好东西。
  *
  真病得不轻。
  俞扬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青春期那会儿过于节制,把火都留到了而立年后再烧。
  可是吧,他又真没打算跟简抑再做点儿什么。
  总觉得简抑会伺机报复,给他咬下来一块肉——啊,他这是在想什么?
  俞扬面壁三五分钟,才走到洗手台前认认真真给手心手背打泡沫,洗手又洗了个三五分钟,才磨磨蹭蹭地出门。
  简抑已经不在沙发上了,而是拖了把椅子坐在了窗边。
  似乎是在看风景,但窗外只有一栋接一栋的老式居民楼。
  “我这房子视野不太好。”俞扬走到他身旁站着,不动声色。
  “我是觉得比你在G市的那套房要好。”简抑手搭在椅背,没有扭眼看他,“这里,感觉很安全。”
  正常人都会说感觉到压抑,因为视野不好,采光也一般,面积就那么大点儿,楼层不隔音,还冷不丁停电。
  但简抑不是正常人,当然俞扬也不是。
  “中午想吃什么?”俞扬问。
  “我看到你早上买了鱼。”简抑说。
  “冰箱里也还有别的菜。”俞扬笑笑。

第24章 24.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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