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干笑着摸摸脸,没做解释,把目光转移到车外。
这是个主动屏蔽、婉拒沟通的信号。车辆驶动,没人再开口。
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陈感知打来的电话。
她接起来说“喂”。他立马问她到哪了。
“刚从你家那条路开出来不到十分钟,你自己算吧。”
“上桥了吗?上桥了吧。”
“上了上了。”
“哦,”他声音里,混杂着憨厚,还有显而易见的醉态。好像是倒在床上,换了个边,手机里杂音不停,窸窸窣窣,傅集思想挂了,终于又等到了他开口:“集思,你知道吗?”
傅集思说:“不知道。”
“我今天喝了不少。”
她长呼一声,表情一下子操心起来,幸好没人看得到。“我听出来了。”
“这个项目,我们做了快一年了。光是出图就出了好多,改了好几版,做模型,给了很多想法。甲方的主意我们摸不清,沟通方向好像也出现了偏差。一直改,一直不对,前段时间有个组员和我说他想退出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留住他。”他静静说着,“不过,好事多磨。今天方案终于敲定了。”
他的呼吸声很沉,说到敲定,语气小小雀跃了一下。
方案敲定了,但是如陈一闻所说,他这么轴的一个人,应该做了很多改变,应该在饭桌上也喝了很多酒。
傅集思问他:“那那个组员呢?你留住他了吗?”
“没有。”他说,“他想转行了。”
一阵沉默,两个人默契地转移话题。她说快下高架桥了,他说今天没吃到水煮鱼,但确实也很高兴。
说到水煮鱼,傅集思提醒他餐桌上的打包盒热一热可以吃。
陈一闻给他带了几个清淡小菜,一进门就放在餐桌上,差点被人忘了。
喝了酒的缘故,陈感知思维跳跃,话又多又密。他没逻辑地在讲工作流程,坐在电脑前,打开CAD就是一天痛苦的开始,接着就是画图、画图、画图,不停地画图。
他还说他更喜欢去工地,闻水泥的味道,鞋子里跑进泥沙,戴个安全帽穿荧光马甲,这些都比不确定的图纸来得更有安全感。
傅集思看着屏幕上接近二十分钟的通话时长,以及路过疑似快到家的外景,真想把电话挂了。
她用一句话来堵住他的嘴,问他派等于多少。
“3.1415926535897932!”
“你为什么能背出这么多啊?”
“别人背到十位小数点之后,我就要背到十五位小数点。”
他在电话里嘿嘿一笑,收获傅集思冷嘲热讽地一句“卷王”。
她又问他蟹黄堡秘方是什么,他啧啧不断,说被痞老板偷走了,还没来得及传到他手里。
用魔法打败魔法,陈感知好像是专业的。
最后傅集思无奈展开自己的眉心,问他到底喝了多少瓶。
“十瓶不到吧。”
“那你快去睡觉。”
“你都还没到家。我睡不着的。”
电线杆影子曲曲折折投下,流进驶过的车内,流过傅集思的摊开的手掌里。所谓酒后吐真言,听陈感知断断续续说他的工作,发几句牢骚,轻描淡写放在几句话里一并带过去,着重点全都落在了今天方案敲定很开心上。
她突然好奇。“陈感知,那个组员,你有试着去留他吗?”
“没有。”他答得很快。
出租车到巷子口,傅集思付钱下车,和司机道谢关门。车尾气排出,她拿手捂住口鼻,问:“为什么?”
“我能看出工作对他来说已经是折磨了。像俎上鱼肉,很麻木。我知道我留不住他的。”
虫叫,灯闪。视野里的小方格又有些人家相继灭掉。
黑乎乎的小巷,莫名吓人。即便走了很多趟,傅集思还是要抓紧脚步,发出“这样啊”的声音为自己壮胆,然后问:“那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为什么呢。
为什么啊?
陈感知想了想,语气轻快,把讲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的感觉把握得很好。没有再笑了,也没有硬着腔调。“嗯”声只拉了两秒,最后得出结论:“对着你比较好开口。”
最后再补充一句,将这种不明不白的氛围拉回了正轨。“我们是朋友嘛。我们确实是朋友吧?”
她逃避回答,用了好几步跑回家,开门反锁,另起话题:“我到家咯。”
“嗯,我听到了。”他说,“我也听出来你刚刚在害怕了。”
第18章
H市开始下雨。
雨水顺着窗户玻璃滑下, 积在窗框,形成一滩。
孙老师拿着杯热茶站在窗前,看地面湿漉漉,来去的人撑着不同颜色的花伞, 树枝被寒风压弯, 不自觉啧声:“看来运动会要推迟了。”
运动会原定是本周。
傅集思坐在工位上,用手指划过自己一项一项的工作计划。陈楠从桌对面甩来一叠资料, 不小心碰翻了她的水杯。
顺着边缘方向, 水流动,湿了傅集思的袖子。
她站起来拿开那些资料, 陈楠跳到她桌边说对不起:“对不起啊集思,我没注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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