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当年先帝即位之时,所有的兄弟都被杀了个干净,只剩下离王一位,离王心思缜密,善会审时度势,韬光养晦至如今,一手创立临渊营,你知道朝中有多少大臣身侧都有他安插的无骨刃?梁孟惠如此刚正不阿之人,为何会与他有所勾连牵扯?”
  “离王有钱啊,当年鹭野滩一战,梁孟惠手里的兵吃不起粮食,朝廷拨不下来粮款,是萧屹暗中为梁孟惠解了这燃眉之急,如此算是亏欠给离王一个大人情。”
  小九听到此处,眸光不由一闪:“如此看来,若真乱起,离王确实胜算极大,怨不得大人会选择离王,只是大人身为天子忠臣,未曾想到会这样轻而易举辜负先帝所托。”
  王祁波澜不惊回应道:“至如今我也未觉我愧对忠臣二字,我王祁忠的是大瀛王朝,忠的是萧家的天下,非是萧宸景,又或者惠帝个人,萧屹也姓萧,如何坐不得这皇位。”
  “只是……”
  “只是我未曾想到,离王狼子野心至祸患大瀛的地步。”王祁话音重重落下,恍若一记钟鸣,贯穿耳膜:“我发现离王通金。”
  这场揭露出来骇人听闻的隐秘之事的谈话结束之时,小九缓缓喝下去半杯热茶,才算是恢复了神色。
  等两人从王祁房里走出,待行两步远,就看见小八朝另一间房里走去的身影。
  小九不由叫住了他:“小八。”
  “我都说了,不要叫我这个名字。”小八极其不喜欢这个他在临渊营里的名字,偏偏又识号的很,小九回回叫他,他都会应。
  小九看着他不大高兴的脸,又看看他手里端着的热水,狐疑道:“你跟你家大人竟然不睡一个屋吗?”
  小八回道:“不睡啊。”
  迎着小九那样的目光,小八后知后觉明白过来什么,有几分羞恼地说道:“我和我家大人之间可是清白的很,你胡想什么呢!”
  王祁那一日若不是因为小八在牢里濒死而按捺不住,露了破绽,其实完全能够夺命逃出,以他这般狡黠心思,要找到他还真没那么容易。
  小九无意般,轻描淡写地问道:“是吗?”
  “当然是了!”
  “那你家大人为何这般年岁了都未娶妻啊?”
  小八被这问题问得卡壳了一般,也总算想起来按照他家大人这般快到三十的年纪,早该娶妻生子,小孩遍地了,而不该还是深夜孤苦伶仃一个人。
  “大人……大人他……”小八绞尽脑汁,一张脸都憋得通红起来,最后才终于像是找到了答案:“大人他公务繁忙,为朝廷,为百姓,夙兴夜寐,没得心思记挂这些儿女情长之事罢了!”
  “这样啊。”看他神情,小九忍不住起了故意逗他的心思,刚又要说就听见“嘎吱”一声门响。
  王祁从门后探出身,看着端着水盆的小八,说道:“水都要凉了,还不回屋去?”
  小八听到王祁的声音,本来还想和小九据理力争的嘴脸霎时间变了,恍若一个挨了训的孩子一样,嗫嚅着说:“这就回屋了。”
  小九也不在这里继续讨嫌,迎着王祁的目光无辜地耸了耸肩。
  没想到这王祁滑不溜手的泥鳅似的,在朝廷之中左右逢源,甚至在生性多疑的惠帝面前都得了重用,可见心思非同一般,却在小八面前装起来正人君子,一装这么多年,小九不禁在心里感叹,却也没再多说什么,打了个招呼,便与小十一利落离去了。
  第52章
  “非是我不信任秦管事,只是这遗诏到底事关重大,况且也是我们无骨刃兄弟几人冒死夺来,其中艰险,秦管事难以料知啊。”
  小九与隐秘前来替离王取走遗诏的离王亲信,打着机锋,左推右阻,茶都叫人来人重泡了三回,也未吐口拿出遗诏。
  “我想,此事还是待王爷有了空闲,我再亲自将遗诏献于王爷,才算稳妥。”
  萧屹行踪一向捉摸不定,小九在他这里从来被动,都是要用他之时才会现身。
  秦管事未曾想这小九如此难缠,可还是不敢当面和这些无骨刃起了干戈,他心下对这些带着冰冷面具的杀器,一面畏惧,一面又一唾弃。
  面对着小九看似柔和的周旋,实则寸步不让的态度,他也只得带着人,怒声说要将此事禀明离王,而后灰溜溜地离去了。
  萧屹此时应该并不知晓遗诏已经被毁一事。
  那日事发突然,估计连裴卓裴远二人也不过是看到小九与萧崇叙争夺遗诏,对遗诏上所被做的手脚未必都看得真切。
  毕竟那时一干人等的注意力都在萧崇叙心口那个汹涌流血的伤口上。
  这委实是一个绝佳的,诱使离王与他相见的诱饵。
  况且他刺杀崇王,抢夺遗诏之事已经传入各方耳目,离王也必当知晓。
  如此,倘若当时他对崇王下不去那一刀,恐怕离王也很难再对他交付信任。
  而果然如小九所料,秦管事回去后没几日。
  离王萧屹便深夜前来赴了小九的约。
  “小九现在当真是架子端起,便难放下了,这大统领之位做得可是舒坦?”萧屹神色透着股淡淡的倦容,可目光还是清明,许是这段时日没少暗里忙活,他嘴里说着,没伸手接小九递过来的那杯热茶,只在一张木椅上稳稳落了座,嘴角带着些微弧度,打趣似地说道:“怎么,我不亲自过来,这遗诏你就不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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