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噗通”一声,小九像是精疲力尽,松开了攥着麻袋的手。
  那动静听得梁昱衍心头一突,赤着脚走山前去,看到随着那一声响后,在地面上顺着麻袋渗出来一小摊血迹。
  “惹了麻烦知道跑回来找主子了!”梁昱衍语气不善,回想起来数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深夜,小九身上被溅了半身血,带着一个破布袋,在自己还没睡醒的时候跪到自己床前。
  自己当时得知他杀的乃是临渊营里的捏骨先生之后,对着他扇了一大耳光,踹了好几脚,不过最后还是为了在离王面前保全他,扯了谎。
  “这回又是谁!你可别给我在外头再捅什么篓子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要么在外头撒欢儿叫人影子都摸不着你,回来就带着一堆麻烦事,你有没有一点奴才的样子了!”梁昱衍一边嘀嘀咕咕骂他,一边伸手解开小九拖回来的那麻袋口的绳子,他转头看到小九还在那桌边倒水,像是口渴了,不由更加心火直烧:“你还有脸喝……”
  梁昱衍后头的话还没说完,手里的绳结解开一松,他眸光一瞥,霎时间像是被雷击中一般,跌坐在地上,他眼眸圆瞪,被骇得肝胆欲裂,手里松开那麻袋,在地上蹬着腿接连后退了好几步。
  “你疯了!小九!你竟然敢……”梁昱衍甚至连那句话都不敢完整的说出,只是一个劲的打颤,他惊恐万分地望着麻袋里露出的离王沾着血污的头颅。
  梁昱衍缓缓转头,看向恍若今日才露出真面目,陌生非常的小九:“你怎么,你竟敢……”
  小九这时候终于把一股凉茶喝了个干净,他迈腿朝梁昱衍走去。
  “我保不住了你了!你快……快走吧!”梁昱衍一时间脑子里混乱至极,看着小九走到了身前,蹲了下来。
  两人目光对上,好像还是自己无比熟悉的那个人,这让梁昱衍冷静了一点,终于能将自己嘴里那句点颠三倒四,始终说不完整的话说完。
  “你竟然敢杀了离……王……唔!”
  梁昱衍的嘴突然被小九伸手捂住,小九望着梁昱衍那双满是震惊惶恐的猫眼儿,和因为自己捂住他的嘴开始胡乱挣动起来的四肢,像是很不得已,小九不得不出声,用安抚一样的语气说道:“主子,什么离王,今夜死的可是建安侯府不懂规矩,好以下犯上的奴才小九啊。”
  小九轻声低语,梁昱衍看着小九浅浅的眸,领悟到小九这句话里的意思后,更是毛骨悚然。
  小九却继续耐心地催促:“主子柜里不是收着离王的许多常服吗,今日这件也该有吧,莫要耽搁了快去找出来吧,一会儿秦管事便要来了。”
  京城明月楼二楼的厢房里。
  任延亭胳膊肘撑在窗前,凉风习习吹过脸庞。
  “公子怎么还未歇息?”男子的声音响起,“我为公子点些安神香吧。”
  任延亭语气里有一股倦意:“睡不着,一闭眼便听到梁将军携兵前来的重重马蹄声。”
  他转过身来,问道:“建安侯府那头怎么样了?”
  男子沉默了一瞬后,说道:“公子把宝全压在那小九身上,是否稳妥?”
  任延亭闻言失笑:“稳妥?欲成大事却想走得步步不错四平八稳?萧屹倒是运筹帷幄,自以为什么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总想着什么都准备好再动手,结果如何?”
  那男人不语,任延亭又问道:“你潜伏在凌壹身旁多年,也与小九打过不少照面,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迟疑半晌儿,那黑衣男子脑海中想过小九所作所为,踌躇道:“不好说。”
  “那你觉得他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吗?”
  几乎是立刻的,他回答:“不是。”
  纵观小九多年,他几乎是一个无欲无求,却惯常为他人着想的人。
  很难看到他为自己所图求什么,于权于势上都看不出半点儿渴望。
  “我也说不是。”任延亭手里的折扇一收,发出来一声轻响:“可是现在看来,却觉不对。”
  任延亭说到这里,抬眸望向男子,问道:“离王的事可有确认无误?”
  男子恭敬而隐秘地:“嗯。”了一声。
  任延亭闻言轻笑:“这小九倒真是身怀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善人心肠,却做尽了野心勃勃的事呢。”
  “你说我为何要把宝都压在他身上,摆在明面的敌手诸方对彼此皆有防备,可这向来委曲求全面目恭顺的突然拔刀相向,你要如何预料?”
  “圣人生欲啊,才真是叫人防不胜防。”
  四更天,天边黑色嵌着蓝边。
  建宁侯府的后门里,走出一身姿挺拔的华服男子,周身带着一袭惯用的檀香。
  月光暗淡,照亮那男子脸庞,正是带着微微倦色的离王。
  秦管事正靠着马车打瞌睡,看到离王前来,忙不迭殷勤过去,撩开了马车垂下的帘子。
  待离王到马车里坐好,秦管事在前头听到淡淡一声:“回府。”
  第55章
  离王府的书房里,小九在桌案上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是小九也没有太过吃惊,萧屹这种多疑多虑的性子,那些机密要件自不可能会让他轻易寻得。
  若是时日没有那么紧迫,小九或许还有时间在离王府旁敲侧击,从秦管事或者旁的贴身近侍那里寻得一些蛛丝马迹。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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