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剑冢58
“阿渡, 今日怎么如此慌乱,”谢授衣含笑看她,浅青色眼眸定定与其对视, 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你我自幼相识,也曾睡过同张床榻, 不必多想。”
芈渡回头望他半眼, 却只说道:“少时不懂事, 师兄今晚安心休憩吧, 我就在门外院内。”
说罢,她急匆匆跑路似地夺门而出。
谢授衣凝视合拢的房门半晌, 忽地摇头笑了笑, 也不知在笑谁。
他把长发拢到身后,拿起剪子剪断了燃着的烛芯。
透过窗子可以看到, 一袭黑衣干净利落的芈渡,正提着刀立在月光之下。
镇魔尊者的刀杀意重, 轻易不出鞘, 一出鞘必然沾血, 因此她并未使用自己的本命灵器, 而是随便提了把普通长刀。
可即便是把普通长刀,也能被她硬生生舞出万夫莫开的气势。
蓬莱宗并非精于刀法的宗门, 只是芈渡百年前嫌弃长剑繁琐小家子气,自己钻研了一套刀法。
她步履灵活稳健,手中银光烁烁几乎连成密不透风的网,在原地劈砍开来,招招都带着凌厉的风响。
所过之处,禽兽低伏,树摇风动。
今晚只是练刀,芈渡没使用灵力,纯粹活跃筋骨。
若是动起真格,一刀开天破山,对芈渡来说也不是问题。
她身影在夜幕下跃动不竭,长长衣摆随劲风扬起好似巨鸟有力的羽翼,连呼吸都平稳得无一丝波动。
谢授衣伏在窗边,不远不近地看着师妹在院内练刀。
有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少时。
少时他手把手教师妹练刀练剑,少女的掌心还没有磨出刀茧,练习时却格外认真。
那时芈渡用起心来比谁学得都快,常常半夜还在屋外劈砍移位,力图卷死宗门内每一位同门,连惜伤君都不仅感叹这没心没肺的混账也有认真的一天。
谢授衣问芈渡,何以如此努力?
芈渡脸被灰尘扬得脏兮兮,练习的木刃被她紧紧抱在怀里。
小芈渡眼睛亮亮,笑起来的样子依旧没心没肺,仿佛世间一切阴霾都笼罩不到她头上。
她说:“我知道师兄修不了仙也习不了剑,总是受人非议。那我就多努力一些,这样以后谁非议你,我就去揍谁。师兄体弱,以后我就来保护你。”
保护他。
当时的谢授衣想:这是他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可他贴近胸口的位置,无缘无故地热腾腾了起来。
就好像有人在他心里镶嵌了一颗暖呼呼、金灿灿的太阳。
——于是,这个夜里,一念峰的两人谁都没有睡。
一个练了整晚的剑,一个看对方练了整晚的剑。
*
一直练到黎明时分,芈渡估摸着师兄已然睡熟,这才蹑手蹑脚地收了刀。
她随便寻了个偏室歇息,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
可惜没歇几分钟,她就被宗主殿那边传来的紧急消息给叫醒了。
紧急消息内容一如既往地简洁,也一如既往地炸裂。
【剑冢异动,速来。】
芈渡本来还瘫在床榻上想着明天蹭什么吃的,看了消息险些没从床榻上滚下来。
她二话没说,翻身起来连衣服都顾不得换,直接冲出了院门。
离开一念峰前,芈渡略略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醒师兄。
她立在窗边往内看,却见谢授衣身上覆着柔软的被子,脸色苍白神态宁静,睡得正沉。
他长长黑发顺着床边落到地上,一时间竟有了说不上的破碎感与脆弱感。
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芈渡后退了几步,最后也只是轻轻阖上了窗子,不让半点山上凉风渗入屋内。
她转身,头也不回地没入蓬莱宗山峰间轻盈的乳白雾气之中。
蓬莱宗没人不知道剑冢。
剑冢,那是历代宗主的埋骨之地。
蓬莱宗千百年来命运坎坷,许多宗主死得凄惨,尸骨无存。弟子们就将其剑拾回来,充当尸骨埋葬。久而久之,冢内置了数千把无主之剑。
后辈中有天赋异禀之人,便得以孤身前赴剑冢试炼。
若能被那些无主之剑认可,就能带其一把归宗,成为那些尸骨剑新的主人。
剑冢之中,最有名的一把尸骨剑。
正是蓬莱宗前任宗主惜伤君的断剑。
蓬莱宗生前宅心仁厚,消灾除难,是修仙界上一辈的至高传奇。
他死后,曾日夜不离身边的剑刃虽断,却依然守护着整个蓬莱宗。
芈渡急匆匆赶到剑冢塔前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一群长老,正脸色焦急地讨论着什么。
叶醇就站在长老中间,仰头看着这座恢弘的高塔。
与蓬莱宗其他主色白色的建筑不同,剑冢漆黑得如同一道暗影,立在蓬莱宗被山遮挡的阴影处,周遭僻静,无人的夜里总会显得有些阴森。芈渡还记得,当年师尊告诉过他们,历代宗主前辈喜静,又怕自己尸体会吓到后辈弟子们,这才选了个偏僻地方。
现如今,师尊也像每一位宗主那样,把剑铸入了剑冢内。
芈渡目不斜视,懒得理那些长老们唯唯诺诺的问好声,大步径直走到了师弟面前:“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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