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疯了吗


  后来,他就去参军了。
  到底熬出来,成了万人敬仰的大将军,只是寻常伴身的顽劣,却再也不能显现出来,偶尔的放松,只能是在酒后。
  他便喜好上了饮酒。
  他不该喜好饮酒。
  都说喝酒误事,倘若不是拓跋野常年泡在烈酒草原白里泡出了酒香,他也不会一发不可收拾地载过去。
  再后来,大将军成了阶下囚,手上的红缨枪变成的白布。
  他离当初那个顽劣天真的自己越来越远,习惯地身负重任,习惯地挡在人前……太多的本该不属自己的东西被包揽下来,终有一天,将他压垮。
  他……不想熬出头了。
  ……
  行舟在茫茫江上,行了五六日,再踏上平地时,云束昂便已过去,大雪止住,海拔下去,温度也回上。
  舟上毕竟漂泊不定,没有办法好好地休整,四人回到陆上的第一时间,找上一家客栈,预备好好休憩一日再作行动。
  自逃离的那一夜,小舟之上,江不闻说完最后一句话之后,已经许久没有开口,拓跋野每日替他去布换药,偶尔和他说些什么,换来的却只有石沉大海的沉默。
  麦拉斯觉得奇怪,便去问过拓跋野,后者却只沉着面色,一声不吭,静静地拉上船舱的前帘,和江不闻待在一处。
  这次精明如那日苏,也只是微微蹙眉,看着他们二人,不知发生了何事。
  客栈不大,胜在清简。此地离嬴丰王都还有数日的路程,盘缠所剩不多,四人便将就着定了两间房。
  麦拉斯和那日苏走后,室中就只剩下了江不闻和拓跋野二人。
  片刻后,屋外一点响声,得到应允后,两个小厮搬来热水,放在了屋间。
  “给你上药的时候出了不少汗。”拓跋野站在水边,面容掩在氤氲袅袅的水雾中,声音好像也蒙上了一层雾,“往后还有数日奔波,今日有空,最适净身。”
  江不闻没有声响,拓跋野说的话便如同自语一般,他已不似刚刚发觉他失常时那般紧张,或者说,他在这短短几日里,尽自己所能地让自己重回镇定。
  衣衫褪去,温热的水浸上了身躯。
  江不闻常年在边境,皮肤却很白,曾经在沙场之上,他是征战四方的平梁将军,眉骨之间,全是散不尽的英气,如今蹉跎时日,英气被一扫而空,他原本的面容便被显露出来。
  他的眉目其实很柔和,长相清隽,白布蒙眼更显绝尘,身上的锋芒淡下之后,便只剩下了温润。
  温润公子,少年如玉。
  即便落魄,身上的矜贵却从骨骼里散发出来,当然,这份气息比当初已然少了许多。
  江不闻身体瘦削,衣物褪去后,明显的骨骼突兀在皮囊之下,身上有许多未消净的疤痕,最新的一道,便在他的右臂上。
  拓跋野眼神黯淡,避开那道新疤,细细擦过他的身体,恍惚想起上一次净身时,江不闻是连碰都不愿他碰的,自己只有靠威胁,才能换来他片刻的乖顺。
  现在人变乖了,却毫无生气了。
  他擦好身,又替他换上新买的衣物,抄起江不闻的膝弯,便将他抱坐到床上。
  “我知道你怪我。”
  拓跋野说,起身拿来毛巾,给他擦拭湿漉的头发,直待到不滴水后方停下,站在了他的身前:“你说你什么都不想要,但该还的,我却不能少你。”
  他看了他一会儿,忍不住伸手,轻轻蹭上了江不闻的面容。
  “江应。”他低低唤了一声。
  抚在面上的手下移,徘徊到了他右臂的伤口上。
  “疼不疼?”拓跋野又问了一遍,随后似乎觉得问的有些多余,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当然疼。
  他收回手,紧跟着,便将那把玄铁短刀拿出,像第一次那般,放在了江不闻的掌中。
  “记不记得我当初对你说的话?”
  他问。
  【恨我么?这会儿你动手,我不会躲。】
  江不闻没有动作,也不知记不记得,想不想地出来。
  拓跋野显然没有期待他能说出什么,只是把眼睛紧紧盯着他的面容,随后握住他,手上生力,对着右臂同样的地方将短刀扎入。
  皮肉划开的疼痛立时顺着伤口爬入神经,汗从鬓发脱落,拓跋野却只是瞳孔微缩,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是那日在敌营里,欠你的一刀。”
  鲜血随刀锋淋下,顺势流到了江不闻握刀的手,拓跋野手掌松开,短刀落地,“叮”地一声响动。
  一直未有声息的人终于有些晃神,指尖一颤,木楞地垂首,对着落地短刀的方向望过去。
  拓跋野:“现在还你。”
  第二十七章 疯了吗
  鲜血顺着缝隙流满手掌,有些像水,却比水温热,比水粘稠。
  木然已久的江不闻缓缓地摩挲起指尖,把血糊开,又黏合。
  大脑迟钝地转了一下,紧跟着,手又被人抓紧。
  拓跋野握着他的指尖,将它放到自己的眼睛上。
  “还差这个……”面前人的声音带着蛊惑,话语轻轻,一步一步地引导一样:“这个,要我还么?”
  江不闻指尖微微一晃,唇缓缓张开。
  一滴血从他的指尖滴落,碰上了拓跋野的眼睫,眼睫上下晃动,柔柔碰上指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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