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倘若我不能回来,就拜托给你们了66


  “我听说……”他缓慢道,眉有些皱:“阿索那有一种剧毒,学名勐佳。”
  拓跋野指尖终于颤了颤,眸底的颜色好像深渊一样沉。
  这短短几个字仿若一鼎洪钟,闷声敲响记忆的整个碎片,将他一瞬带回数月之前,邀约江不闻相见的一刻,拓跋扎那安插在身边的其格其拿出药粉,扑向平梁小将军的双瞳。
  两手的草原白应声而落,碎裂流淌了一地,掺着血液,凝成了一道深海,将从前的一切都吞噬,那名为“勐佳”的药粉也连同地洒进海洋中,把水搅得猩红血紫。
  陆云轻看着他腰侧慢慢握紧的手,眼底闪过了一点胸有成竹,口中的语调轻快:“不知道小可汗,对这种毒了解多少呢?比如……嗯,它有没有解药什么的?”
  他的话好像一道惊雷,刹那炸入了深海里,拓跋野冷黑的瞳孔骤缩,倏而转过身,便对上了对方蓄谋已久的笑意。
  ……
  天明四方,鼓声鸣鸣。
  偌大的嬴丰城,好像一副巨形的牢笼,在于晨光之下,也拂不去黯淡。金碧辉煌的宫殿被蒙上一层薄纱,薄纱模糊朦胧,遮掩着每个人的野心。
  一夜光景过去,诸事皆已尘埃落定。
  新王登基大典上,陆云轻的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温和之中还掺杂着被迫者的腼腆无奈,和委以重任的坚定。
  他的身后,镇国将军萧欲面容冷峻,亦步亦趋地跟着,身上有着沙场之中,难以掩埋的血气和凌厉。
  随着所有的事情完毕,众臣跪地叩拜,一声“吾皇万岁万万岁”响彻云霄,嬴丰国地,又一位新皇破土而出。
  拓跋野站在仪式之外,远远地看着陆云轻祭祖敬神,目光幽沉,好似藏于几许渊海之下。
  “昨天夜里……新皇找您说什么了?”他的身边,麦拉斯开口问道。
  他金发碧眼,身体健康,今日却看着很疲惫,眼睛下面浮现着浅浅的乌青,声音也有些哑。
  江不闻还在行宫里休息,那日苏也意外地缺了席,只有他们二人到场。
  拓跋野放在远处的目光收了些,片刻后,短短说出几个字。
  “他们答应了借兵——一天之内集齐,嬴丰一半的精兵。”
  嬴丰地大物博,人口稠密,所备的士兵与阿索那相比,只多不少,这个消息无疑大好。
  麦拉斯倦怠的眼神微微放了一点光。
  “那真是太好了……”他抚了抚额,吐出一口浊气,须臾后又想到什么:“但您,为何不显悦色?”
  拓跋野视线一顿,移过了目光,看向登基大典的另一边:那是他这两天里暂居的行宫,临走时,江不闻还安静地睡在床榻上,没有发觉。
  “条件是,阿索那往后五十年,要年年给嬴丰进贡骏牲美物,倘若这期间内,嬴丰事变,只要求助阿索那,阿索那必须倾力相助。”拓跋野缓缓道。
  这样的条件与当初尉迟衮开出的同工异曲,在别无选择的现状下,勉强可以接受。
  麦拉斯只当他为阿索那日后前景担忧,便不作多想,熟料几息过后,拓跋野却又开了口。
  “除此之外,”他的声音冷沉:“他们还要我领兵收下余绥……为期一月。”
  “你说什么?!”
  麦拉斯刚静下的心绪陡然升起:“……收下、余绥?”
  他眼睛睁大了些,看着拓跋野沉重的面容,知道这话是真的,头便立时更加疼痛。
  余绥位平大朝,与嬴丰相邻,是这些年里,嬴丰最大的隐患,陆云轻想要借刀杀人,心思摆在了明面上,但这样一个大国,只给一个月的时间——
  麦拉斯心里冷嘲了一声。
  拓跋野即便统军部帅再为神通,这也是在强人所难。
  “他疯了么?”他犬齿咬住下唇,眼底泛着冷意问道。
  拓跋野却没说话,最后彻底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麦拉斯见他走了,紧跟上去,口中继续询问:“我听闻余绥善毒,化蛊于无形,这些年里与它相战的国帅多受其所害,您答应了要去攻占,可已想好对策?”
  拓跋野沉默不语,向前走着,嬴丰皇宫里路径四通,他去的地方,正是这两日里休憩这所。
  麦拉斯以为他是累了,想要再回去睡会,便继续跟问着:“那您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明早。”拓跋野终于漠声开口。
  “明早就去……”麦拉斯喃喃复述了一遍,想到了什么,须臾后有些迟疑地开口:“那日苏……他行兵布阵上一窍不通,此行只让我和您一块,就可以了罢。”
  拓跋野的步履顿了一瞬,很快,便冷声道:“我一个人——你们谁都不用陪。”
  麦拉斯长眉一压:“那怎么行?”
  拓跋野不再应话,他跟在后头,又说了很多,到最后,才感到对方慢了脚步,倏而转了身。
  拓跋野眼神里带着认真,与他四目相对。
  “须卜,”他喊了他一声,麦拉斯便有种预感,好像拓跋野将要交待什么重要的事。
  “我不在的这一个月里,麻烦你……照看好江应。”
  他的眼睛里惯用的伪装终于褪去,一闪而过几许波澜,喉结滚动一圈,片刻后声音低了些。
  麦拉斯第一次见他这般作态,在这严肃的气氛里,呼吸都忍不住放缓了,就听拓跋野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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