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舍不得

  江不闻好像喘不过了气,脑海里轰地一声炸响,从前停滞的神经在此刻复苏,连同以往一拥而上,将他折磨地冷汗直冒,浸湿了衣物。
  他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脑海里的记忆疯狂地窜入,他却分不清哪里和哪里,万千道声音同时响起,其中一道震耳欲聋:
  “你的眼睛是被拓跋野亲手毒瞎的,你现在在做什么?这么重要的事,都让你心大忘了吗?”
  额角的冷汗不断滴落,他的口中嗫嚅,不清不楚,隐约能听见重复着一个“不”字。
  攥住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要把腕骨捏碎,陆云轻的声音却没有停下,不断地刺激着他,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痛意一般。
  “我来帮你回忆回忆……他是阿索那领兵的小可汗,你是平梁负隅顽抗的将军,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唔……好像是因为,他谋识过人,与你棋逢对手,就这样,你们两个人在国家敌对时,还屡屡私会,想要结成知己……”
  陆云轻顿了顿,片刻后,觉得有些好笑。
  “要不说你心大呢?小将军……家国的危难时候,你还能这么相信一个敌人头子,到头来怎么样了……你兴致满满地去送酒,人家直接一抹毒药,把你玩·废·了……!”
  他最后几字,一字一顿,字字诛心,仿佛刨开了江不闻的皮囊,一刀一刀地剐向心脏,江不闻忽然松开了手,猛地捂住耳朵,惊恐地摇头,声音嘶哑。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不要再……!”
  这些话,是他早就在心里领悟明白的事实,但从他人的口中,毫无掩盖地复述时,那蒙在面上的纸张好像被一把刀狠狠贯穿,连同血肉都被捅地稀碎。
  陆云轻根本不听他崩溃的求饶,一字一句,挑着最毒的地方,大声地描述,江不闻头脑发昏,几乎要被折磨得昏厥过去。
  “你还不醒吗?!”忽然,陆云轻怒喊一声,高喝劈头盖脸地传了下来。
  江不闻苦受许久的忍耐也在这一刻爆发:“闭嘴!!!”
  他猛地喊了一声,紧跟着喉间腥甜,口中作呕,手抵住了胸膛,便吐出一口鲜血,浑身的力气在刹那被掏空,脑中无数纠缠的身影忽然静止了,耳边声音也逐渐安静下来。
  不断闪烁的回忆错综复杂,最后兜兜转转,绕了好多圈,竟慢慢归于了原位。
  曾经的阻隔和迟钝在刹那一扫而空,然而不待细究,虚弱却占据了主位。
  他吐完血后,无力地撑了会床板,急喘几口气,便彻底倒了下去。
  身边的陆云轻吐息看了他片刻,须臾后抵唇咳了几声,撑住床沿,又过一会儿,高声发怒的后遗症才缓和下来。
  他眼前逐渐明晰,任务完成,转身便要回去,却恍惚看见前方桌面上放着一抹鲜红。
  他走近后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朵新鲜的荼蘼花,还带着晨露。
  周边寂静无声,江不闻已经昏迷,陆云轻兀自看了花一会儿,好像有些走神,须臾后瞳孔微晃,按着发疼的手腕。
  “还以为他们打仗的,天生缺这根筋呢……”
  他喃喃几句,转头看了江不闻一眼,不知怎么,那双平静的眼睛里竟然多出了一点羡慕,只不过一闪而过,很快又荡然无存了。
  他重又推开门,走出了行宫。
  第四十九章 舍不得
  帝王无闲,尤其是刚刚登基的帝王。
  陆云轻排开眼线,抽身与江不闻私下见面已经花费了许多时间,所有的政务一直处理到晚间,连午膳都没有怎么吃。
  临了晚膳之时,房门被人敲响,身边的大太监应声要去开门,陆云轻却提早回绝一句:“送膳的吗?跟他们说不用了……政务未完,寡人也还不饿。”
  大太监恭敬应了声“是”,走出门外,片刻后,门又被推开,应是回绝回来了。
  陆云轻低低咳了两声,有些倦怠,按了按眉心,没有抬头:“张公公,给寡人斟杯茶吧。”
  从门外走进来的人应声过来,很快行至身侧,办事的桌上多出一张木板,上面放着膳食,还有热汤。
  “喝这个。”
  耳侧传出一道男声,陆云轻看折子的指尖一顿,转而温柔笑了一声。
  “你怎么来了?”他抬起头,便看见镇国将军萧欲一张漠然的脸,冷巴巴地把热汤推过来。
  萧欲没回答他的问话,反声道:“听侍从说,你中午也没有吃?”
  他的声音薄凉,透着冷意。
  陆云轻顿住的手重新翻起奏折,无端想起了晨时江不闻桌上放着的那朵花,抬起的头垂下,不再看他。
  “嗯,怎么了吗?”他显然在明知故问,声音却一贯地温和。
  萧欲眸子沉了一些,伸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掌,却不知道带动了哪里,惹的陆云轻眉间一蹙,呼吸滞了一瞬。
  镇国将军的眉立时皱起,凑上前,便把藏在袖下的手腕拉出来。
  那原本瘦削白皙的手腕上,已被染上青紫,血凝在周圈,显得异常可怖。
  陆云轻不太喜欢他这样的举动,眉目压了压,生力便想把手收回来,然而萧欲的力气却远比他大得多,他挣扎了一下,就知道徒劳无用了。
  身侧人身上的气息更加冷了一些,薄唇轻启:“怎么弄的?”
  陆云轻目光移到别处,答非所问,只轻声道:“过两天就好了,没什么大事……”

第四十九章 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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