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5

　　昭言与掀开帘子进来的虎族长老擦肩而过，是那天与苍绒做了短暂谈话的那位。
　　长老的视线自然落在他身上，直到他的背影被帐帘阻隔才收回。
　　苍绒懒懒地躺在趴在床上，掀着眼皮看向来人：“特地来的？”
　　长老点点头，眨眼之际化为佝偻的白胡子老人，扫了一眼四周：“你的营帐，今天又被撕破了？”
　　事实摆在眼前，自然不用多少，苍绒闭口不言，只是微微点头回应。
　　“若是心中有气，可以调查是怎么回事，如果查到了，你如今是虎族新王，不必让着。”长老轻咳两声，缓慢开口。
　　苍绒挑眉看他：“我知道是谁做的，但你确定你们不会插手吗？”
　　长老笑着摇摇头，看了眼身后被微风吹起的帐帘：“说与不说，你自有决定，你做事什么时候跟我们商量过，把熊崽带回来，也是无意的，可在其他边缘部落中，你就是与它们作对，那天我找你，就是希望你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能够三思而后行。”
　　语毕，苍绒没有任何接话的意思，见长老这次不罢休的模样，半晌才道：“巴顿和巴夫如果安分，我也不用想办法对付它们，昭言是不是我带回来的，没谁能管。”
　　“可这次你的营帐被撕毁，比往常更加严重，明显就是不满你与棕熊交好！”长老一时气上心头，脸憋得通红。”
　　苍绒猛然弓背，向前跃起，化作人形毫不犹豫接道：“那部落中被无故袭击偷食的幼崽又该找谁算！”
　　长老顿了顿，说不出话来，只懊恼竟是忘了这一茬。
　　“巴顿带着野猪群闯进部落，八只幼崽在他们面前被撕开肚皮，这事我准备找他们算账，我是虎族新王，惩治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想必不需要报备吧？”苍绒弯腰贴近，盯着长老的脸逐渐褪去红色。
　　长老气息混乱，自然是接不上苍绒的话，只是连连点头，转身就走。
　　苍绒看着那苍老的背影，深吸一口气，颤声道：“如果长老中有不愿我坐稳王位的，也该退位让贤了，是吧？”
　　这话一出，长老的脸色顿时惨白，清楚苍绒说的不是自己，却听到在苍绒嘴里说这番话时，也无法抑制住心头的激动。
　　它恢复模样，步伐不像来时那般沉重，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彻底离开前，昭言明显感觉到一束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不用抬头也清楚那是长老正在打量他，大概是好奇昭言到底有什么能耐。
　　随着长老的离开，昭言在篝火前坐定，也许是今日一起出门的情谊所在，众虎八卦时昭言也不曾避开，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
　　“哎，你们说长老那是生气了吗？我怎么看着有点兴奋啊？”
　　“我们的王上说的话什么时候能够让长老兴奋呢？我想不出来。”
　　“难道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昭言忍不住笑出声来，否决了对方的想法：“不可能的。”
　　众虎闻声看来，被否定的雄虎下意识想要质问，却想起这熊崽是王上带回来的，生生咽下，吞吞吐吐道：“怎……怎么说？”
　　“你们对苍绒不了解吗？他能说出让你们别和棕熊作对，说明心里一直都没有非常强硬的……唉！”昭言没能说完，就被抓着后颈肉提了起来。
　　苍绒抿着唇看他，向外走去，留下说着八卦却被正主闯出打断的众虎面面相觑。
　　昭言抬手拍着他的腿，勉强道：“松开，求你。”
　　“这是求人的态度？”
　　话音刚落，苍绒把他丢到一个柔软的草丛上，些许绒毛呛得他直打喷嚏。
　　昭言克制不住滚了两圈，才抓着草堆没有继续往下跌去：“又没说你坏话，夸你心软呢。”
　　“你这叫坏我威严。”苍绒哼了一声，径直躺下。
　　今天的苍绒有点奇怪，说的话怎么听着有点傲娇，不会是听力失灵了吧。
　　想到苍绒的身份，昭言不禁陷入自我怀疑，迟疑了半天都没蹦出一个字来。
　　“你在外面听到什么了？”苍绒见他稳不住身体，伸手扶了一把。
　　昭言耸了下肩膀，看向他：“你不是知道吗？都听见了。”
　　确实都听见了，当时他出了营帐，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一字不差地听了。
　　夜幕挂着明月与繁星，一闪一闪的格外好看，苍绒呼出一口气来，显得异常轻松：“嗯，你挺诚实。”
　　对此他并不反驳，点了点头欣然接受。
　　“这里是哪？”昭言又四处扫了一眼，这里离虎族部落并不远，甚至很近，但他们今天没有经过，有些陌生。
　　“绒花地，森林中唯一的绒花地。”苍绒轻拍着草地，风一过，又带起丝丝绒毛。
　　昭言了然，原来刚刚呛着自己的就是这些绒花。
　　他没有想到短短几天，自己就能和苍绒在这星空下自然轻松地说着话，想到攻略任务，昭言有些心虚。
　　“为什么带我来这儿？”
　　苍绒那一双黄瞳在月光下从侧面看有些亮亮的，拔下一朵绒花，晃了晃，放在昭言头上：“这里是我的出生地。”
　　“在这片绒花地出生，所以叫苍绒吗？”昭言低了下头，那朵绒花掉进手心。
　　只见苍绒将手枕在脑后，点了点头：“在这里出生，是个意外。”
　　昭言没有打岔，安静等着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