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没有说她是凶手。”提姆想起亚裔少女那冷淡而纤细的模样，下意识地敛了一下眉，“既然她是一个有着极为敏锐的观察力的人，为什么不可能是她发觉了什么，向你发出提示呢？”
　　“我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知晓我们的身份，但我可以确定，她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若不是她的提醒，你并不会关注到发生了这样一件案子。”
　　“但是她的日常出行都很正常，我没有看出任何问题，也没有发现她与别人有什么交际。”康纳叹气，“除了抑郁倾向，她的身体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暂时保持B级观察程度。”提姆将文件夹打开，把自己思索到的一些疑点和方向输入进去。
　　“你还有遇到那个怪物吗？”
　　知道提姆在说什么的康纳摇头：“自从上次袭击克拉克失败后，就没有再遇到过，我也没有在大都会发现任何痕迹。”
　　被抱在怀里时，郁子并没有表现出最初时的抗拒。她正以一个极为舒服的姿态半依半靠着，尽管她感觉到抱着她的人传递而来的感觉是冰冷的，却又是柔软的。
　　“我真嫉妒他。”
　　一声幽幽的叹息从身后传来，郁子能够感觉到，男人的唇瓣就贴在自己的耳边，毛绒绒的碎发摩擦着脖颈娇嫩的皮肤，引起几分痒意。
　　“亲情，友情，他拥有了如此珍贵的羁绊，却还是摆出那副自以为是的模样。”
　　“我并不能缓解太宰治的孤独。”郁子垂下眼，入目便是白皙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扣在她的身前，像极了晶莹剔透的瓷器。
　　“他现在也并不需要了。”
　　男人在她的身后低笑，唇角分明是上扬着的，可笑声中却带上了不可忽视的忧郁：“那真是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家伙，从出生到现在就有人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他，你知道我有多么嫉妒他吗？”
　　“我嫉妒到快发疯了，郁子。”
　　郁子转过头，看着这幅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的面容，唇角弯起带上粲然笑意，眼底却漆黑如空枯之井，反射不出一丝光芒。
　　气氛并不能算是紧绷，却依旧寂静得令人发憷。
　　“你在一直看着我。”
　　郁子的语调是肯定句。
　　男人只是微笑着，并没有回答，但这幅表情明显是默认。他的眼神专注得可怕，郁子恍惚间觉得他在等待着自己握着一把刀刺穿他的心脏。
　　并且他的表情中甚至带着一种纵容的期待感。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郁子轻叹一声，伸出左手抚摸上了男人的侧脸，“太宰。”
　　“我并没有将你当做他的替代品。”
　　第44章
　　然而面前的青年只是轻轻地摇头：“如果我不是‘太宰治’，你还会愿意这样注视着我吗。”
　　他说的是肯定句。
　　郁子停顿了几秒，给出了确切的回答，尽管她知晓对方早已知道了答案。
　　“如果你不是太宰治，那你和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区别。”
　　“我在之前说过，受到阿治的影响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我承认这一点，以至于我甚至有些移情。”
　　来自男人那似幽暗古泉般静默的视线将怀中的少女笼罩，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发尾。
　　他的眼神依旧忧郁，隐藏在眸底的鸢色却掀起了无法平息的波澜。
　　“完全摒弃阿治的影响是不可能的，你应该知道，我或许习惯将真相隐藏在半真半假的迷雾中，却无法对你说出任何一句谎言。”能够让郁子如此坦诚地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全部主动吐露的人也只有太宰治，她依旧无比专注地注视着男人露出来的眼瞳，映在幽暗若黄昏倾颓的浪潮中寻觅到自己的影子。与此同时，男人也能够在少女的眼中寻找到独属于自己一人的面容。
　　孤独的异乡旅客在碰到熟悉之人后，不可避免地会产生欣喜的依赖的情绪，更何况他是平行世界的太宰治。能够让郁子如此轻易地放下防备的人，整个世界也只有太宰治能够做到。
　　他们的气场太过相似，相似到融合在一起也无人能够挑剔出半点杂质，仿若同根生长出来的双生花。没有人能够从这两人之间参合进去，或许连郁子自己也没有发现，只有在注视着太宰治的时候，她的眼里才会映出一个人完整的影子。
　　“你们或许有相似之处，但也有不同的地方。”郁子仰起头，语气愈发的轻柔，如同微风拂过猫咪的毛发，“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这一点我无比地清楚。”
　　她故意地忽视了抚摸上青年侧脸时传来的肌肉绷紧之感，将身体更往青年的怀中贴了过去。能够透过衬衣的布料感受到皮肤下的肋骨，这个世界的太宰真的太瘦了。郁子在心中叹息，没办法，她就是对太宰治没辙，无论是哪一个太宰治。
　　越与对方靠近就越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区别，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津岛郁子注定会被太宰治吸引，不惜付出一切。
　　“郁子。”男人轻轻地叫了她的名字，语调带上了浅淡的笑意，那点笑意如同点墨般的阴影存留了须臾便淹没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晦暗难辨的漩涡之中，“我从前有多么嫉妒他，现在便全部翻倍了。”
　　被从前渴望已久却难以触及的幻梦拥抱时，他整个人都像是飞上了轻飘飘的云端，所带来的麻痹了般的轻盈感像是浸了毒的蜜酒，食髓知味，再也无法忍受从前的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