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是需要你的，郁子。”
　　他再一次重复地强调了一遍。
　　“我们都是太宰治的话，无论是谁都没有什么关系吧。”
　　郁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借此将混沌的大脑重新归于冷静。
　　“先前是你让我不要将你看作阿治，现在却又说出这样的话。即使是平行世界，有些本质上的东西还真的是没有任何区别。”
　　微不可察的蹙眉，少女的语调不可避免地带上了细微的讽刺，或许是因为一直以来试图遮掩的心绪被剥开，以至于即使是面对着这张脸，即使早就心知肚明对方绝对在算计着什么，郁子也难掩自己内心那一丝轻微的怒意。
　　“你就这么坚信我会将你们看作一个人吗，以至于不惜三番两次地重复着试探。”
　　室内短暂地寂静了几分钟。
　　郁子已经快要挣脱开对方的怀抱了，谁知在刚跨出一步后就再次地被握住肩膀，随即视角急速转换，她被按在了那张首领椅子上，罪魁祸首则是在她的上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的面容。
　　他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此时倒显得有些压抑了，纤细柔弱的少女被强行地压在椅子上，全身都被面前青年的阴影所覆盖。而另一只手则是缓慢地抬起，先是按在了少女的发旋上，顺着脸侧优美的弧线下滑，最终落在了颈动脉侧。
　　“另一个我真是把你教坏了。”青年的语调像是在叹息，眉眼中却呈现出一股如烟雾般的愉悦来。
　　“即使是你，也依旧会这么做。”少女看似眸光平静，凝然如无波澜的寒冰，“我的一切认知都是由阿治塑造的，所以我并不会否认自己无法离开‘太宰治’这样的事实。”
　　她说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这么说的话，是想让眼前之人主动远离，亦或是在对自己进行强调性暗示他们实质上并不是同一个人呢。郁子知晓对方一定清晰地知道自己的想法，但无论如何，既然阿治能够离开她过得很好，那么这个世界的太宰治或许也……
　　“你真是信任他。”
　　“当然。”
　　“所以你也会因此而信任我。”青年似乎在低笑，可语调中却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郁气。
　　“我不否认这一点。”
　　郁子语调平静：“我已经解释过了，虽然我在心里是清楚地知晓你们是不同的人，可根深蒂固的认知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原来如此。”青年平静地端详着少女脸上的表情变化，眼底晦涩不明的光芒一闪而逝，“你是由此来判断我的行为的，无论我在做什么，都是他可能会做出的事。”
　　少女垂下眼，表示默认。
　　她是无法对着太宰治撒谎的，无论是哪一个。
　　男人的气息在靠近，就在郁子重新抬起头来时，他们之间的呼吸已经交叠在一个近在咫尺的距离。有些睁圆的琥珀色眼对上未被绷带遮住的眼瞳，浓密的睫毛打下片状的灰色阴影，一只手绕到她的身后，不容置喙地再度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彻底地禁锢在这个方寸之间的怀抱中。
　　这种气息带着淡淡的硝烟与鲜血的味道，而一缕缕酒熏逐渐地浓郁起来，仿若织就成一只巨大的牢笼，由红酒和花瓣构筑成蛊惑的香气，再添上深夜的水雾与银月的冷然。
　　这股气息化作无法看见的锁链，将少女彻底地桎梏在高脚首领椅上，动弹不得。
　　少女的眼睫在颤抖，脸颊透出花瓣般润泽的粉红色，从骨髓中涌起的醉意将理智渐数吞没。肌肤触碰，气息交融，连体温也逐渐地向彼此侵染过去。潮湿而粘稠的旖旎气氛自两人间蒸腾，即使郁子竭力地伸出手，触碰到男人的胸口时却无力地落下，如同折断了翅膀的天鹅。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在大脑中翻腾，发酵出深红葡萄酒般的意乱情迷，她能够听见自己的胸口在起伏，能够听见对方的胸膛处传递而来的心跳，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骨血中发出一声本能般的喟叹。
　　“太宰……”少女失神般地呢喃着。
　　“你现在是在喊我，是吗。”
　　从唇中吐出的气流敲击着耳膜，从脊背的神经一点点窜上大脑的酥痒感让少女的眼角渗出了一丝微弱的潮红，细微的水声，刻意压低的尾音，如同藤蔓般勾缠着无法分开的情绪，心脏跳动着越来越快。
　　“郁子，你觉得，他会对你这么做吗？”
　　第46章
　　太过熟悉却实则陌生的气息轻而易举地侵占了少女周身的领域，在昏暗的光晕下，少女缓慢地睁开眼，半合半开的缝隙中映出男人那熟悉而显得过分柔和的面容。那一个瞬间，大脑中的回忆隐隐约约和面前之人重叠，却又显出几分模糊的不同。
　　手指攥着对方脖子上的红围巾，力道却轻得连一朵花瓣也无法撕开，只是软软地搭在衣襟上，既像是在拒绝，却又给人一种矛盾的邀请的姿态。
　　她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意识飘荡在无根的空中，一根单薄的线勉强维系着理智郁与感性的两段。唇瓣亲密地紧贴，如蛇般灵巧的舌探入温热的口腔，像是带上了细小的金色的闪电，刺激般地引得少女的脊骨逐渐酥麻，心脏跳动地愈发激烈，甚至像是一把玻璃锤正重重地撞击着肋骨的窗户。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闭上双眼，为什么在对方做出这样的事情后，即使大脑中焦灼的感情有多么激烈，身躯却像是与灵魂割裂开了似的，凝不起一丝一毫反抗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