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情报贩子


  她还会放任自己回到塔里吗?在他明显表现出掌握了离开的魔文后,这一问题便取决于对方的心情。
  太狼狈了。
  他能感到自己体内魔力恢复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对方吞噬的速度,心跳声越来越快,双腿甚至没法正常站立。
  自己就不该救她。
  ——但是救她也是救你自己,在那样的情况下,你真的以为,自己脱离她后就能保障自己的安全吗?
  说不清的悔恨和惋惜一起涌上心头,他再次想起阿纳托利的名字,希望借此锚定自己的理智,但哪怕如此,魔力近乎枯竭后,,令人疯狂的饥饿从腹中点燃,如烈火灼烧着身体,喉咙升起一股密密麻麻的痒痛。
  他难道也要失控了?还是说,要死了?
  凯瑟琳却在这时轻轻按住了他的伤口,某种凝胶状的东西覆盖其上,制止了血液的继续流失。
  “我很抱歉。”凯瑟琳的声线再次恢复了低柔哀婉,可能比原本的年纪听上去大了些,宛如三四十岁的贵族夫人。
  唐诘感到她将自己平放在了沙滩上,可他的四肢仍然在失血的痛苦和濒死的恐惧中痉挛,抽痛的神经使他甚至没法睁开眼睛,干渴的喉咙也叫他没法说话。
  半梦半醒中,一道清凉的泉水被送入他的口中,他朦胧地睁开双眼,看见了一个戴着草编花环的鹿角少年,用温柔的翠色眼睛垂眸凝望着他。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却犹如从梦中惊醒般,方才的景象消失不见,自己仍然躺在沙滩上。
  夜幕晦暗,满月正攀向群山之巅,辉光若隐若现地交错在雪白的沙滩上。
  可那不是错觉,那不可能只是错觉。
  唐诘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确信曾有人喂了自己奇特的泉水。
  他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力气,甚至比枯竭之前的状态还要好。心脏跳动有力且规律,充沛得过分的魔力在血管中轻灵地流窜。
  是谁救了他?
  唐诘埋首回忆梦中看见的那张脸,但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对方的五官特征像是笼罩在了一层迷雾之中,除了那双翡翠般美丽的双眼以及明显非人的鹿角,越是探究,越是模糊。
  如果不是确定对方头上真的长着角,而这对角的特征过于明显,唐诘恐怕就要以为自己遇见乐于助人的小美人鱼了。
  虽然现在的状况也差不离。
  毕竟他还穿着裙子,瞧上去很符合遇难的美少女的标准,所以遇见雄性魔兽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唐诘不太想用这种没什么逻辑的荒诞角度理解这件事,他更愿意把这当做对方在他身上看见了某些自己需要的东西,进行的前期投资。
  他没法相信单纯的善意,哪怕对方可能真实目的确实很单纯,他也认为有备无患好过心无芥蒂地接受。
  话说回来,自己应该是和凯瑟琳一起抵达了这片海域,她人呢?
  自己真的重新获得了自由,还是说,对方正在暗地里监视着他?
  唐诘想起对方变成老妪的模样,想起她吸食自己血液的疯狂,站起身,向四周张望了下,漫无边际的海滩上,一个人也没有。
  自己真的自由了?
  他缓缓踱步走向海边,浅水逐渐淹没了脚踝,似是绕着小腿轻轻流窜而过。
  轻快的风住进与心声达成共振,他浑身的关节都如此放松,以至于脚步轻盈如鼓点。
  可随着他步入水中,他逐渐想起了阿纳托利。
  水牢里平静的浅水滩和海边的浅水滩,从温度和触觉上,给他相似的体验。
  他隐约能感到,水中的魔力像是受到自己体内的魔力吸引而逐渐缠着他的身体,顺着皮肤上细小的毛孔钻进去,在动脉里生生不息地跳动。
  这种富有生命力的活泼,与阿纳托利口中的“魔力过多导致的失控征兆”逐渐吻合。
  自己离开了,阿纳托利该怎么办呢?他什么时候才能得到龙岛的救援?自己以后还能见到他吗?
  唐诘一边思索着重新找到塔的方法,一边捧起清水,映照出自己在月光下宁静祥和的五官。
  要想办法找到阿纳托利的故乡,然后去报信。
  他刚决定了接下来的行动,却见潮汐褪去,浪花的深处,一个窈窕的人影向自己走来。
  “你已经恢复了吗?”凯瑟琳再次恢复了那副介乎于少女与成年之间的体态,眉眼温柔清丽,嗓音甜美婉转,“看来你真的很有天赋。”
  她凑近了,伸出手似是贴向他的脸,却被唐诘下意识地避开。
  不、自己不能这样反应。
  唐诘看见对方皱起眉,轻柔地托住对方的手腕,礼节性地俯身,任由垂下的鬓发遮蔽住自己的视线,状似关怀地问:“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他小心地抬起眼角的余光,自以为隐晦地地向上探看。
  凯瑟琳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他的脸,他当即有些反胃,却又不敢动弹。
  “当然,”她用另一只手抚在他的手背上,“我收获甚丰。”
  唐诘只觉嗓子艰涩极了,明明已经恢复了健康,却逐渐口鼻皆淹没在了深海里,不得喘息。
  ——自、由。
  这个极具诱惑的词被他嚼碎了吞下。
  还不到能休息的时候。
  第8章 情报贩子
  凯瑟琳为唐诘佩戴上了一枚鸡血石胸针。

第8章 情报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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