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魔女老师

  他听懂了这陌生的语言,通过直接触碰到其中蕴含的情绪的方式,这是一种理论上可行、而完全不现实的方法。
  慢了一拍,这语言在唐诘脑海里拆解成几个音节,与英语的音标惊人地吻合。
  也许真的是英语——历史上英语的某个阶段也说不定。
  他胡思乱想之际,乌鸦再叫了一声:
  “23。”
  有人推了那男人一把,低声说:“顺着楼梯上去。”
  23还没反应过来,细不可闻说了一句谢谢,抬腿走向楼梯,但侧目时,偶然地与提醒他的人双目交接——那仿佛注视死人的漠然眼神——使他冷不丁地打了个冷颤,加快脚步走上楼去、
  “34。”
  又一次叫了号码,这一次没人提出疑问,和前边的人一样走上楼梯。
  这竟像是死亡的倒计时。
  唐诘有些口渴,可这里没有水,他也不是真的口渴,只是紧张得喉咙干渴、心跳急促。
  一个一个号码的人走上楼,可他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一面。
  他甚至没去记忆他们的脸,也许他早在心里给他们判下死刑。
  “44。”
  冰冷的犹如审判的呼唤声后,这次的提名者发出一声尖叫,他跑向走廊的方向,可大门已经紧闭,无论他怎样挥动手臂捶打,也不愿意为他打开。
  唐诘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可他告诫自己必须去看——那是反抗者的下场。
  他会成功吗?还是注定失败?
  唐诘期待转机的到来,但哪怕他也知道,这只是一场奢望。
  刺耳的、不似人声的、凄厉的尖叫,从逃跑的人的喉咙里发出。
  活人转瞬间溶解成了一滩腐臭的血水。
  唐诘捂住了口鼻,将目光投向其他人。
  他们目光平静、表情麻木,好似此事平常至极。
  他闭了闭眼。
  ——把你那可笑的、可悲的怜悯尽数舍去吧,你难道会认为自己得到比他们更好的结局、甚至逃出生天吗?
  唐诘不停地拷问着内心,试图通过痛苦恢复平静。
  “47。”
  又一个倒霉鬼走了上去。
  他知道快到自己了。
  唐诘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竭力地放缓,让心跳恢复正常,叫不自然的晕眩褪去。
  没有下一个,它跳过了48,直接点名了他的号码。
  “49。”
  唐诘知道他必须得上去了。
  哪怕看不见时间,可它却如此快,不容违抗地,推他上前。
  第2章 魔女老师
  螺旋梯狭窄黑暗,脚下的木板嘎吱作响。唐诘嗅见这些遭人踩踏的木头们腐烂的味道。
  沙沙、沙沙,好似老鼠四处挖洞、蛆虫四处钻孔。
  没人会喜欢住在这种地方。一幅幅关于屋主的肖像在脑海中勾勒而出。
  有的是阴沉枯瘦如腐木的老人。
  有的是笑容怪诞故作姿态的苦修士。
  有的是嗓音尖利打扮乖僻的侏儒。
  不同于塔楼外的光鲜亮丽,越是往上,道路越是险峻,光线越是阴森。
  楼梯到顶了,门开在天花板上,坦然地敞开,香辛料呛鼻的气味从中飘出,滚滚浓烟蒸腾而来。
  唐诘爬上房间的地板,塔楼的主人正背对他。
  她举着一根比人还高的汤勺,搅拌坩埚里流光溢彩、不停冒气泡和蒸汽的沸水。
  宽大的袖袍里探出女人的手指,纤细、葱白、细嫩,指甲呈现出青春健康的薄粉色。
  单看手指,便可确认对方是个引人遐想的美人。但是她浑身笼罩在一件黑得发红的兜帽长袍里,深红的卷发散漫凌乱地从兜帽里滑落,便显得孤僻乖戾。
  那袍子的款式,倒是意外和他身上的极为相仿,区别只在对方的袍子边缘绣着怪异的纹路,乍看之下好似罗马数字,而自己无论斗篷还是长袍,都黑得干净纯粹,没有丝毫杂色。
  长时间直视一位女性到底是不太礼貌的事,更何况对方是此地的主人。
  他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而仔细观察起房间。
  屋顶是个圆锥,用井形横梁框成矩形,墙的四面都是书,找不到床的位置,坩埚对角线的墙边有个圆形祭台,上面画着怪异的纹路。
  “看够了吗?”女性甜美多情的嗓音贴着耳朵响起。
  唐诘回神,她仍在不远处的坩埚前,捏着手中玻璃瓶的细颈,撑满了半个瓶肚的液体随着动作轻轻摇晃,流淌着迷离的光泽。
  正常情况下,最好的选择是收敛自己的目光,并违心地回答“看够了”,可现在的情况是不正常的,他一点也不希望自己直接融化成血水。
  谁知道回答“看够了”,会不会直接剮掉眼球?
  唐诘收回目光,正襟危坐,试图讨好对方:“我感到您是位很博学的人。”
  女巫没有回应他的恭维,囚犯的态度对她本就无关紧要。
  她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药瓶,轻轻拨掉软木塞,蒸腾的热气冲上半空,馥郁的香味像是炸开了一朵玫瑰。
  药瓶递到唐诘手中,女巫吩咐:“喝下去。”
  她的语调非常强势,与那娇柔的音色不太符合。但一想到塔中关押的众人,便觉得再适宜不过,叫人迫切希望达成她下达的一切命令。
  唐诘为自己的联想打了个寒颤,怀疑自己已经中招了。

第2章 魔女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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