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瓷碎难愈


  “谢谢您……”
  “不,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他认出了阿纳托利的声音,他正试图和救援出的俘虏说,“其实我也是被人救出来的……”
  “那恩人现在在哪里呢?”
  “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又有人站了出来,是一个陌生女性的声音。
  “我没有你们的力量,不愿意去对抗高塔的魔女,”她近乎哀求地说,“放我走吧。”
  阿纳托利只是沉默。
  他缓了会,斩钉截铁地用低沉的嗓音说:“不行。”
  喧闹声逐渐变大了。
  “光明神的救援很快就要到来了。”他慢条斯理地说,“你们是想要变成黑户吗?”
  众人立马不吭声了。
  但仍有人贼心不死地问。
  “龙岛……?”
  “龙岛也不是什么人都会收的。”唐诘第一次听见阿纳托利的音色如此冷冽低沉,“收容遇难者并不属于我们的义务。”
  唐诘有些想笑。
  他对这些可怜的俘虏虽然没什么恶感,但也没法生出好感。
  他们都恐惧凯瑟琳,但又不敢违抗凯瑟琳的命令,都想逃走但又无力逃走。
  按理说,他们应该是同盟,但自从自己和他们不同的语言暴露后,这些人就像躲避传染性的病菌一样躲避他。
  谁能在这样的对待下产生好心情?
  当然,他也不至于为此厌恶他们,毕竟大家都因为凯瑟琳深受其害,如果不是突如其来的穿越,他们的人生本该是毫无关联的平行线。
  凯瑟琳杀了他们,自己没有阻止。
  如果自己没有来到异世界,他们也会死去,难道要因为自己的到来而牺牲自己去改变他们的命运吗?
  可是,如果自己没穿越,本就不该受到生命威胁啊。
  唐诘所做的只是漠视他们死去,哪怕看见无辜者的死会感到罪恶,但是这种罪恶只是暂时的。
  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罪恶只是暂时的。
  他撤下对纸绳使魔的控制,感官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埋在膝间,双手捂住脸,不断深呼吸。
  ……阿纳托利已经开始释放俘虏,证明救援已经快要攻破结界,自己这边也该加快进度,要不然,让凯瑟琳发现阿纳托利的行动就糟了。
  唐诘重新操纵起使魔去寻找水源,这次直奔塔底,思考了半秒后,决定用塔底的水将纸绳浸透再挪回来。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走到塔底,却感到操纵纸绳需要越来越多的精力,不由分出更多心神过去,直到一只手突的拍到他的肩膀上,猛地收回神,感到太阳穴附近,传来针扎似的抽痛。
  “49,”身后传来少女般清脆如银铃的嗓音,凯瑟琳轻快活泼地问,“我饲养的龙不见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唐诘原本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保持镇定,但是之前控制使魔耗费了太多心神,身体因为头痛而不停颤抖。
  “你知道。”
  凯瑟琳鲜红的寇丹划过他的脸侧,迫使他仰起头,正好与侧边的她对上视线。
  “我要去把逃跑的孩子抓回来。”
  她饶有兴趣地说。
  “49也陪我一起去吧……他看见你,也许会很高兴呢。”
  唐诘浑身冒出冷汗,不出一秒,又察觉,那些冷汗化作了冻结的白霜。
  阿尔忒赐予的冷酷消失后,转化成了冷静,冷静消失后的现在,转化成了恐惧。
  无法遏制也不需要来由的恐惧。
  第24章 瓷碎难愈
  再次出现在唐诘面前的凯瑟琳完全是女性青春期才有的年轻外貌。
  鲜亮蓬松的红发、白皙干净的皮肤、青翠如泉的双眸,她现在的身量比他高上约1、2厘米左右的样子,和初次见面时的她相比,又矮了十公分。
  她的外表年龄正在逐渐缩小,这是觉醒药剂发生了作用的表现。
  看来,阿尔忒的魔力,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虽然曾经生活的世界带来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地通过一眼就能看见的神情和装扮去观察和分析,但是经过水牢的冲刷,他对魔力的感知上升到了更敏感的地步。
  唐诘撑着书桌向后退,力图拉开两人的距离,力竭后的头痛感仍然一阵阵袭来,加上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的气息,身体难以维持重心。
  倘若说从前的凯瑟琳魔力赋予了她深沉暴烈的气质,那么现在,保留了强势的攻击性的同时,深沉变得轻灵透彻,暴烈感化作了跃动的火焰,给人一种变化无端的莫测感。
  唐诘在强压下缓了两秒,守住自己的心神,竭力忍耐由于对方的魔力刀刃般贴着自己皮肤游走所带来的触感。
  但应激产生的防御倾向,却导致身体无法抑制呈现出最本能的反应,不自觉地更加紧绷。
  凯瑟琳出乎意料的沉默,让他意识到,她在等一个解释。
  ……这有点好笑,不,应该说是奇怪才是。
  为什么?她会需要自己的解释吗?
  这几乎到足以他感到惊奇的程度了。
  唐诘从不认为自己和她的关系是平等的,她对他就像是对待一件有用的工具,耐心有余,体贴不足。
  她所在意的是什么呢?
  ……是如何达成自己的目的。
  那么,在如今,她已经成功喝下觉醒药剂,自己失去利用价值后,还有什么必要询问他?

第24章 瓷碎难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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