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番外(1)241


  那时候的要季为何一点也感觉不到炎热?
  这个疑问埋藏在心中多年都不曾问出口,是因为怕一张口心里的悲伤就再也无法阻挡。
  峦家一众长辈离世时,他以为人父,经历过朝堂许许多多的风浪。
  就是峦星河去世,峦武兄弟与他操持葬礼,护送棺椁回乡下葬,一路上还可说笑自如。
  可随着岁月渐长,失去舅舅的悲伤越发变得清晰。
  春日里再也没有新鲜的颦汤下肚,上值时也再无变着花样的食盒填饱肚子。
  用了整整三年,秦喜来才适应了府中厨子做的饭菜。
  他尚且如此,更何况峦武兄弟。
  这不,今夜瞧见冰,心思又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曾经的日子,峦星河的脸甚至都变得清晰可见。
  “老爷。”
  忽地,孙淑君翻过身来,布满沟整的脸上满是泪水。
  秦喜来一惊,忙不迭拾手用袖口去抹夫人脸上的泪水。
  尚书府老夫人,掌管整个府邸后院,谁能想到深夜竟会因睡不着而泪流满面。
  “我想舅舅了!”
  刻意被众人遗忘的人就这么被孙淑君轻轻说了出来。
  秦喜来一怔,眼泪下意识滑落眼角,眼泪比下意识难受的心口还要抢先做出了诚实反应。
  “我也想。”秦喜来讷讷地回道。
  “明天送宣儿去贡院后,咱们早些去丞相府吧。”孙淑君说。
  秦喜来点头。
  明天是每三年一次的春闹,圣上知腔泰喜来长孤要去赶考,特准他休息一旦,亲自送孩子去贡院。
  而同样有孙子参考的峦武就没那么清闲了。
  最近邻国使者来访,作为丞相的峦武必须得全程参与双方谈判。
  而最重要的是,明日…⋯是峦星河的忌日。
  舅舅葬在家乡,路途千里,他们无法回去祭拜。
  所以每年忌日那天,大家都会聚集到峦武家中,给舅舅上香,顺便聚在一起吃顿饭。
  孙永常年在外游历,峦文远在边城从军,其余两人虽然人在都城,却很难有机会喝上顿酒。
  况且早些年峦文与峦武因政见不合,亲兄弟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每年峦星河忌日时,秦喜来都觉得无颜面对祠堂中的牌位。
  十三年前,登基没几年的新皇便得病薨逝,刚满三岁的太子登基,朝廷大事几乎全由内阁处理。
  而作为百官之手的峦武,自然忙得不可开交。
  一边要教导刚满十六的小皇帝,一边还要应付虎视眈眈的邻国。
  峦文在太子薨逝后便从军去了,这一去就是十三年。
  此后除了偶尔来信报平安外,再无多余联系。
  最后一次得知他的消息是在朝中,小皇帝亲封峦文为边城军骠骑大将军的旨意震惊了整个朝堂。
  这道旨意未经内阁,就连他这个户部尚书竟然都不知道。
  那道圣旨之后,秦喜来就知小皇帝开始展现埋藏许久的野心。
  同时,峦文是小皇帝心腹也被证实,那也意味着峦家两兄弟将要成为政敌了。
  明日除了祭拜峦星河外,也有商议如何处理此事之意。
  一旦皇帝拿回政权,头个清除的便是峦武以及他一脉。
  至于峦文……秦喜来心中也诸多疑问想要问。
  “过几日山上的香蕈就快没了,今年我还没吃过颦汤呢。”孙淑君还犹自沉漫在思念之中。
  秦喜来温声安慰,半句都没提朝中之事。
  ***
  第二日,丞相府。
  “大哥怎比我们还要早?”
  夫妻俩都没想到,峦武竟还比他们早回府,才刚进府,秦喜来便被管家请到了书房中。
  询问的话在推开房门那一刻顺便变成了诧异,眸光止不住地在屋中几人身上流转。
  一身黑衣,下巴留着短须的男子不是峦文叉是谁。
  而那个青衣,温文尔雅,满眼含笑,一点也不见老的男子正是孙永,也是他的亲舅子。
  “峦文,孙永。”
  两人竟不约而同地出现在书房里。
  峦文转过头来,脸上一道鼻梁至唇中的伤疤很是可怖,使得平日里总憨笑的那张脸变得凶狠了许多。
  “坐吧。”
  峦文笑,牵动脸上伤疤,更显狰狞。
  峦武端着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吹着热气,见秦喜来走到书案前坐下,这才放下茶盏。
  “你们也坐过来吧。”
  峦文坐到峦武身边,孙永坐到秦喜来身边,四兄弟十几年来还是头次聚得如此整齐。
  秦喜来望着几人的脸,感慨万分。
  他们中最年轻的峦文黑发中都有银色生出,更何论年岁最大的蛮武。
  举手抬足间门与当年的峦星河足有七八分相像。
  “其他事咱能稍后再说,今日趁大家都在,我有事要说。”
  峦武一眼便瞧出秦喜来眸中的唏嘘,搭在书案上的手轻轻拾了抬,神色猛地一冷,声音似是裹上了层寒霜
  而他接下来所说的话,确实如寒冬腊月的风雪般吹凉了秦喜来的心口。
  皇帝想要铲除峦武一脉,早在十三年前就开始布局,而这一切是皇帝薨逝前就已开始筹谋的事。
  秦喜来本以为是小皇帝长大想要拿回权利,谁成想他们的人头早在十几年前便被算计了。

第90章 番外(1)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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