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曦光463


  慕长卿一夜没睡, 她身边没有自己府上的人,羽林为她撑伞, 每个人面上都稍显疲态。今日的朝会该做了廷议, 专门为的就是这场手足之争,丹樨下人影零零星星, 但来的都是朝中三品以上的大员。
  “殿下。”憋了一夜的羽林终于能改口,“去城南的快到了, 要再等等进去吗?”
  “不必。”慕长卿摇头盘着珠串, 隔着老远看见了丹樨前静立的沈宁舟,“等人到了通传一声带进来就成。”
  沈宁舟面上没什么表情, 她肩头被春雨润湿, 脸色看着比慕长卿这个娇惯养大的王爷还差。两个人简单打了照面, 都没有虚与委蛇的打算。
  慕长卿越过她向殿门走,头顶的绸伞被收了起来, 她垂着眼帘, 在将将迈上最后一节玉阶前听见身后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她心念微动, 侧身向后投下了一抹目光, 恰好迎上慕奚仰头的视线。
  周遭的人也跟着一并仰头。
  慕奚唇边挂着浅淡的笑意。
  慕长卿拱手向着这个方向敷衍地作了一揖, 没敢多看。后半夜的那一幕幕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让她在某一瞬觉得惊惧又十分庆幸。
  只可惜殿中久候的天子没有让她过多回忆的耐心。
  她到的时候已不早,殿中围着人,赵婧疏立于其下刚将天枢查到的证物悉数呈上, 大理寺的寺卿在公事上毫无偏颇, 冷静得近乎不近人情。
  “天枢属臣明棬在此事上仅有筛查不全之过, 北疆往来书信与驿站记载足可证明,她与此案毫无关系,至于过失,臣以为递于齐王殿下手中,也算万幸,可从轻处置。”赵婧疏道,“笔迹出自茨州督粮道季濯缨,在任五年,考评皆优,臣调过此人的一干纪要,并无实证可以证明齐王拿到的书信确为其所书,除非……能找到其余的书信往来。”
  “春耕后各州督粮道要返京述职,茨州距京城不远,前日驿马来信言其已过州郡线,臣已快马命人出京,想来应是要到了。”
  话到此便断了堂前有一刹的寂静,紧接着在场的数道目光便都指向了刚走进来的慕长卿。
  咸诚帝大手扣于案前,他没急着让慕长卿回禀结果,而是昂首问赵婧疏:“朕记得季濯缨这个名字,若是没记错,西州的都统季善行是她族兄吧?”
  “是。”赵婧疏点头,“此二人少时在京为贡生,是元兴五年的举子,入翰林三载后调任地方州郡。此外……”她话音微顿,即便不曾抬头也知道天子的目光而今犹如实质般压在她肩头。
  殿上朝臣心思各异,却也在猜她会不会道出那个名字。
  门前脚步轻轻,沈宁舟带着慕奚和九思入殿,她向咸诚帝无声长鞠,而后走向了赵婧疏身侧。
  赵婧疏呼吸微沉,没去看她,在停顿了须臾后缓慢道:“此二人曾是安阳府上门生,季善行受教于今玉门总兵苏勤帐下,季濯缨则为安阳侯之桃李。元兴九年北燕犯境,安阳府殉国的二公子于季善行有救命恩。”
  此话一出满堂声窃窃,这世上最好还的是钱财,最难清算的是情义。
  安阳侯今日不在廷议上,明眼人都猜得出应是咸诚帝的意思,如今的形势一边倒,也没人猜得准天子对苏家抱有什么样的心思。
  咸诚帝露出沉吟的神色,他摆手示意赵婧疏先退下,转而看向后脚进来的慕奚道:“来人,先为长公主和永嘉公主赐座。”
  “沈卿,你随赵卿查办了一夜,而今一干文书皆在此。”他道,“你可有什么要在这之后说予群臣听听的?”
  “回陛下,赵大人所言已事无巨细,臣并无它言。”沈宁舟顺着道,“赵大人不敢妄下定论是情理之中,但陛下既要臣与齐王殿下同办此案,那么我二人在此事上的论断便是……不可断言安阳侯并未身涉其中。北疆无意插足朝政为定局,反之未必,若今日季濯缨上殿仍不能解释完全,暗结朋党之名便难以涤清。”
  “臣以为,既于此陷入僵局,那不妨听听齐王殿下查证贡院,又发现了什么。”
  沈宁舟是东湖营的统领,一言一行几乎就是咸诚帝的意思,连她都如此说,恐怕天子有意重罚之心已显端倪了。
  崔德良自入殿起一言未发,他在此刻终于转眸看向了端坐在前的长公主。
  对方面上无悲无喜,反倒是坐在她膝上的九思,一张小脸从进来就皱着,像是忍着什么天大的委屈还要往下听似的。
  不过这孩子也没闹腾,倒是叫人惊叹于素日里的教养。
  咸诚帝眼下无暇在意孩童,他开口让慕长卿上前,问:“朕听闻你昨夜让人持金令出京,可是发现了什么?”
  “是。”慕长卿未作隐瞒,直言道,“儿臣昨夜鞫谳,其中事关舞弊与行贿的已悉数移交御史台查办,这些不在此次廷议主事之内,便容儿臣先按下不表。其中有一西州士子,拷打招供后供出夹带题中为族中所予,证物便在城南夫子庙,还有同流合污之辈一并藏匿于此。”
  “儿臣即刻遣人顺此详查,果然摸出了蛛丝马迹。”她看向崔德良,拱手而拜道,“敢问阁老,‘眠拾’此人,可为府上差役?”
  崔德良猝不及防被她点了名,只得出来颔首道:“是。他父为我崔氏本家所收留,他自幼一并养在府上,端王妃出嫁时作差役一并入端王府。听闻齐王殿下此言,此事与他、与我崔家有所牵连?”

第195章 曦光4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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