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冥顽不灵。”兰猗面色一沉,一把掐住了嬴西洲的脖颈。
  破口一下子便出血了,沿着兰猗的手流淌进了衣袂。
  兰猗面无表情地道:“你认为宁嘉徵是否会在本尊掐死你之前,夺回这副身体的控制权?”
  嬴西洲不假思索地回道:“会。”
  “那我们便试试看吧。”兰猗的手指一分一分地收紧。
  嬴西洲的血流得愈发厉害了,少许伴着从心口流泻下来的血液跌入雪中,触目惊心。
  不多时,他便喘不上气来了。
  他失血过多,但并非全无反抗之力。
  出于对宁嘉徵的信任,他才一动不动。
  在他被兰猗掐死的前一息,兰猗蓦地松开了他。
  他一面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一面端详着兰猗。
  兰猗对他毫无感情,且他对兰猗来说是个祸害,兰猗何故放过他?定是宁嘉徵救了他。
  但是从兰猗面上,他辨别不出一丝一毫属于宁嘉徵的神态。
  兰猗探过手去,奇道:“适才涨得那般大,为何如今委顿了?”
  嬴西洲利落地拍开兰猗的手,道:“吾心悦之人是嘉徵,面对作恶多端的你,自当委顿。”
  兰猗向来我行我素,嬴西洲心悦之人是宁嘉徵又如何?而今,嬴西洲为鱼肉,他为刀俎,当然该为所欲为。
  他制住嬴西洲的双手,进而欺身而下,将嬴西洲压于荒坡之上。
  良久后,他不耐烦地道:“你不能人道了不成,为何毫无反应?”
  “因为你不是嘉徵。”嬴西洲满腔深情地道,“嘉徵,快些回来,吾想同你继续洞房花烛夜。”
  “愚不可及。”尝不了欢.好的滋味,不若接着吸血吧。
  兰猗低下首去,唇瓣抵上了嬴西洲残破的心脏。
  嬴西洲贵为上古神兽,被捏碎心脏不会死,可留其一条性命,慢慢享用。
  嬴西洲不断地对宁嘉徵道:“嘉徵,吾命硬,不过吾一身的血液一旦被吸干,吾亦会死,你舍得么?
  “嘉徵,吾曾救你于水火,眼下吾急需你救吾于水火。
  “嘉徵,我们刚刚成亲,你便想守寡不成?
  “嘉徵,吾心悦于你。
  ……
  “嘉徵,你再不出现,吾便当你死了,吾这便为你殉情。”
  兰猗烦躁地捂住了嬴西洲的唇瓣:“再说些不中听的话,仔细本尊割了你的舌头。”
  言罢,他用齿尖咬下嬴西洲的一小块心脏,送入口中。
  他本想将嬴西洲当作滋补品兼房事用具,嬴西洲既成了废人,做不得房事用具,便好生当滋补品吧。
  滋补品不会说话更好,耳根清净。
  至于房事,他不必执着于这蠢钝的穷奇,另觅他人便可。
  第六十五章
  宁嘉徵筋松骨软,目含春水,忽而听得嬴西洲道:“吾是否令嘉徵满意?”
  满……他明明未及作声,竟有人用他这副肉身抢先答了:“满意?”
  究竟出何事了?
  有人藏匿于他的肉身当中?
  是谁?
  “嘉徵莫不是不满意?”
  他又听得嬴西洲道。
  嬴西洲神色忐忑,生怕他不满意。
  我很是满意。
  他欲要如是说,却连一个字都挤不出来,显而易见,他被人附身了。
  “不满意?”他的肉身这般说着,紧接着,一口咬破了嬴西洲的颈动脉,登时鲜血淋漓。
  他的肉身伤着嬴西洲了,不可以,绝不可以,到底是谁人在捣鬼?
  “满意得很。”他的肉身不住地吮吸着嬴西洲的伤口,他能清晰地感知到温热的血液是如何漫过口腔,刺入他咽喉的,但他却全然干涉不了肉身的行径。
  再这样下去,嬴
  西洲只怕会失血过多而亡。
  “西洲,推开我!推开我!”他拼命地呐喊着,震耳欲聋,然而,嬴西洲一点都听不见。
  “嘉徵,你便是……便是……”
  他看见嬴西洲阖了阖眼,不敢置信地盯着他。
  “西洲,你猜到是何人作祟了?”
  嬴西洲自然不会回答他。
  “你这是结巴了?”肉身道。
  “你便是……你便是兰猗。”
  嬴西洲的嗓音猝不及防地钻入了他耳中。
  却原来是兰猗在作祟。
  可是兰猗为何看中了他的肉身?又是如何附了他的身的?
  须臾,他便得到了答案:“对,本尊便是兰猗,本尊从始至终便只是兰猗,宁嘉徵不过是尚未觉醒的本尊罢了,本质上,这世间从未有过宁嘉徵,你贵为上古神兽,竟为一区区假象所惑,委实是蠢钝可怜。”
  他竟是兰猗?
  这世间从未有过宁嘉徵?
  他曾觉得兰猗草菅人命,使三界血流成河,是一桩畅快淋漓之事,他亦曾在摘得“琼玑盛会”魁首之际,夸下海口:“我唤作‘宁嘉徵’,乃重华楼楼主宁重山之子。那魔尊兰猗若敢现世,我定将其毙于我剑下”,他还曾想过兰猗若能早些毁天灭地该有多好,如此他便毋庸承受奚清川所施加于他的屈辱了,他更是曾数度对嬴西洲道要与其一道铲除兰猗。
  殊不知,他自己便是兰猗。
  如今想来,八岁那年,声称要与兰猗一般厉害的自己早已显露出了端倪。
  怪不得他自小就怀揣着恶念,若不是爹娘及时纠正,他早已长成混世魔王了吧?

第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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