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见他不语，聂睿庭又问：“其实，你从来就没有失忆吧？”
　　叶飞一愣，眼神投向他，聂睿庭说：“你只是在复仇中发现了我是个很好利用的棋子，所以才会一直跟着我，暗示我这是谋杀，让我一度以为你跟王大鹏都是沈芸所杀的，如果没有后面的种种变故，沈芸很难逃脱罪责，闫景山也会死，最后是李子淮，你是这样算计的吧？”
　　夜风划过山峰，带起四周的凉意，叶飞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面无表情地说：“我以为你也是笨蛋，没想到你会看出来。”
　　“你对沈芸的敌意，在李子淮遭受闫景山攻击时所表现出的紧张就足以证明一切了，你甚至改为跟随闫景山，以防他对李子淮不利，不过你告诉我你的死是谋杀，也许没说错，这是谋杀，你谋杀了自己，又企图谋杀其他人。”
　　聂睿庭把颜开找到的手机拿出来，递过去，“我看过手机，里面的所有内容都删掉了，但这难不倒警察，只要花点时间，资料就可以完全复原，对你来说，这是计算以外的吧？”
　　叶飞稍微犹豫后，伸手接过手机，说也奇怪，他碰触不到其他人，却拿住了手机，面对眼前的事实，他也很意外，手指在萤幕上来回抚摸着，像是对于时光逝去的留恋。
　　“你真得很想让他们死吗？”聂睿庭忍不住问。
　　“不错，”叶飞坦然认了，“我恨有钱人，他们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感情，以为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恨的不是有钱人，而是背叛伤害你的人，仅此而已。”
　　叶飞抚摸手机的动作停了下来，像是在品味聂睿庭的话，然后抬起头，轻声说：“事情经过就像你刚才说的，我是打算让他们陪我一起死的，但我没想到人死了后，还会有另外一个世界，在发现我可以看着他们一个个发生意外时，我是兴奋的，可是我没料到闫景山会杀沈芸跟李子淮，我的确给他的烟里下了药，但那是剂量很轻的刺激性药物，而他又不怎么抽烟，所以那药其实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
　　“你处心积虑地调换他的烟，为什么没有放致死的药？”聂睿庭对这个真相感到意外，难道对叶飞来说，闫景山对他的伤害不是更重吗？
　　“不知道，也许是临到头来突然不忍心了，虽然他害过我，但一直以来他对我都很照顾，”说到这里，叶飞笑了，“现在我很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我一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害我，我想过很多理由，却没想到他是因为喜欢我。”
　　“笨蛋。”
　　凉凉的声音随风荡来，聂睿庭顺声望去，就见颜开在低头逗弄王子，不知道他是在说王子笨，还是在说闫景山或是叶飞。
　　不过因为喜欢而去伤害对方的行为不是笨又是什么？
　　“看到闫景山为了我杀人，我很惊讶，也是从那时起我感到了后悔，现在回头看看，有什么是比生死更大的？我可真够傻的，居然为了那些混蛋放弃自己的生命，李子淮固然有错，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可惜当我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你本来是准备怎么对付李子淮的？”聂睿庭有些好奇地问。
　　“我在租房里做了手脚，又留下了我可能会被害的信，等过段时间朋友来我的住居找我时，就会发现那些东西了，我的朋友都是新闻界的人，他们最懂得怎么抓消息，到时李子淮再别想翻身。”
　　对于重视声誉的李家来说，这件丑闻足以让他们直接放弃李子淮，到时李子淮名声扫地不说，他也别想再继续接手家族生意，这样让他一辈子都无法翻身的报复只怕比直接杀他更残忍。
　　“你可真够狠的，不愧是最了解他的人。”
　　“不，我不了解任何人，否则就不会以这种方式跟你交谈了。”
　　自嘲完后，叶飞把眼神转向聂睿庭。
　　“虽然你也是有钱人，但你是好人，可惜在我生前我们无缘认识，那天你跟我打招呼时的笑容好灿烂，我后来一直想，如果当时跟你聊天的话，会不会有个不一样的结局？”
　　聂睿庭有点了解那些领好人卡的人的感受了，看似被赞美，但心境却非常微妙。
　　囧囧见鬼事件簿三 温泉旅馆杀人事件 39
　　“现在弄懂也不迟，心事已了，你也该放弃留恋，上路了。”
　　“上路？”
　　“就是往生啊，你们做鬼的应该对往生这种事无师自通的吧？”
　　叶飞歪歪头，像是不太懂，看到他的反应，聂睿庭头大了，“你不会是不懂吧，先说明，我也不懂的，要不你去跟颜开开请教一下？”
　　“不用了。”
　　看到聂睿庭把手指向颜开，叶飞笑了，想了想说：“我会试着找到离开的路的，不过在走之前，希望你能为我再拉一曲小提琴。”
　　“‘再’拉一曲？”
　　“我死后在水中漂浮，神智混混沌沌，一度忘了该做的事情，是你的小提琴声把我引来的，以前李子淮也很喜欢拉小提琴，我还以为是他在找我，却没想到是你，看到你，我想也许你就是我的引路人。”
　　出人意料的真相，聂睿庭听得嘴巴张开，半天合不拢。
　　他一直以为自己被叶飞缠上是自家那只小死狗祸害的，没想到说来说去，原因居然出在他自己身上，不由懊恼得用力攥拳头──他学小提琴是为了把妹用的，不是引鬼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