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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子看看走廊尽头，又掉头看聂睿庭，见他还呆愣地站在那里，便歪头在他小腿上咬了一口。
　　疼痛传来，聂睿庭回过了神，茫然地看看周围，不太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紧跟着脚下被扯到，他低头一看，王子正扯着他的裤管来回磨牙，睡裤裤腰被扯得不断往下落，吓得他赶紧双手抓住裤子，大叫：“快松开，你这捣蛋鬼！”
　　王子不理他，继续往前用力扯，聂睿庭被它扯得摔回轮椅上，这才感觉到双腿因为站立太久而作痛，他揉着膝盖抬起头，就看到站在对面的曲菲菲，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曲菲菲身后的房间非常暗，这让她的存在显得很突兀，身上佩戴的珠宝也失去了应有的光泽，聂睿庭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突然想起刚才他好像是带着程帆一起来的。
　　“那人呢？”他下意识地问。
　　“他走了。”看着他，曲菲菲平静地说：“我对他那么好，他却丢下了我。”
　　“男朋友这种东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聂睿庭随口安慰了一句，又觉得这话说得有点没心没肺，呵呵干笑了两声，又打量曲菲菲，觉得她跟之前不太一样，但还是恭维说：“你今天很漂亮。”
　　曲菲菲很适合冷色调的衣服，再将长发盘起，盘发上绕着珍珠链子，跟她脖颈和手腕上的珍珠相映成辉，晚礼服长裙一直拖曳到地上，显得身材更修长，聂睿庭看得痴迷之际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装束，懊恼得差点找到地缝钻进去——他刚才失心疯了吗？怎么会这副宅男打扮就出了门？
　　越想越想不通，越想不通就忍不住越想，终于，跟程帆见面后发生的一幕幕浮现到眼前，再联想到程帆一副像是见了鬼似的怕得要死的反应，聂睿庭就算再笨蛋，也觉察到不对劲了，脑海中电光一闪，回旋到跟曲菲菲初遇时的情景——住户看他的奇怪眼神；电梯里那对夫妇的怪异反应；酒保对他的询问，那一切不是对方有问题，而是在他们眼中，曲菲菲也许根本不存在……
　　回闪拉回到现实，聂睿庭后背有些发凉，为了肯定自己的猜测，他把眼神从曲菲菲的脸上慢慢移到她的裙子上，徐离晨送他的鬼怪大全里有提到分辨人与鬼的办法，就是看后脚跟，因为鬼的后脚跟是不沾地的。
　　王子跟它的主人配合默契，跳过去咬住曲菲菲的长裙，刚好房间里有风吹过来，裙摆拂起，让聂睿庭清楚看到了她的脚下，她竟然赤脚站在那里，而且脚跟踮得高高的，像穿了双透明高跟鞋。
　　看到这一幕，聂睿庭感觉一股凉气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头顶，牙齿又开始不听使唤地上下碰起来，小心翼翼地把眼神转上去，就见曲菲菲还在看他，面无表情的直勾勾的注视，像野兽审视猎物的目光，却少了野兽的灵动，聂睿庭被盯得心底发寒，第一次发现曲菲菲的妆化得非常浓，浓得失去了生命应有的色彩。
　　聂睿庭很庆幸自己现在腿很痛，否则他一定会跟前几次那样弹簧似的蹦起来大叫——囧囧见鬼！
　　“你、你今晚要去参加宴会吧？”冷静再冷静，他努力没让自己表现出恐慌，对着曲菲菲努力挤出微笑，说：“那我去换件衣服，陪你一起参加。”
　　说完不等曲菲菲回答，他就一手按住键钮把轮椅转了个方向准备跑路，但轮椅没滑出多远就被扯住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攥住轮椅，轻易就将他扯了回去，聂睿庭转过头，刚好看到迎面站着的曲菲菲，但他并没有撞到曲菲菲身上，而是穿过她的身体冲进了房间。
　　房间一片黑暗，跟他早上起来时很像，这让他感觉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就如这个空间一般乌云盖顶。
　　砰！
　　身后传来沉重的关门声，惊得聂睿庭全身一震，香气随着冷风不时从后面传来，却再也没有初见时的美好，肩头被碰触，他颤兢兢地侧头去看，看到的是只白森森的手，曲菲菲正靠在他肩上向他微笑。
　　“没关系，他走了，有你也是一样的。”
　　凑得太近，那张脸盘失去了应有的美感，没有感情的眼珠看着他，转眼间美妆在他眼前一片片脱落，妆下竟是一张肿胀得不成模样的怪脸，看着怪物张开大嘴向自己一口咬来，聂睿庭的大脑程序顺利停摆，两眼一翻，成功地晕了过去。
　　这一晕就不知晕了多久，直到聂睿庭被一阵音乐声惊醒，睁开眼，他首先的感觉是自己是不是被扔进冰窖了，但映入眼帘的烛光否定了他的怀疑——
　　此刻他正坐在餐桌一头，面前摆放了一桌子丰盛的餐点，餐盘正中是银烛台，那里是所有光亮的源头，烛火轻微窜动，将对面坐着的人脸映得忽明忽暗，这原本是所有情侣心目中最理想的烛光晚餐，但因为主角的问题而让聂睿庭只想哭。
　　真相永远都没有完美的，如果没有看到曲菲菲变脸那一幕，此刻坐在他面前的女人依旧是他心目中美好的化身，曲菲菲已经把盘起的长发放了下来，烫直的黑发从中间分开垂下，脖颈上围了条同色的深蓝丝巾，眼帘微垂，像尊正在静思的玉石雕像，在烛火的衬托下，她的面容依旧美丽，假若不联想到她曾半飘在空中的话。
　　对于在见鬼后他依然可以如此冷静，聂睿庭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许还不是太笨的大脑暗示了他轻举妄动只会让状况变得更糟——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见鬼，而是弄不清鬼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