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许是猜出了陆沉之的身份,玉龙瑶微微一愣,道:“此事祖母在世时少有提及,只说当年为逃追杀,彼此之间并未有过联络,否则蒋伯在陇西道蛰伏四十余年,奴婢不可能半点不知晓。”
  李长安想了想,道:“这些年,你可曾寻过他们的下落?”
  玉龙瑶摇头,“不曾,就算有心去寻,也与大海捞针无异。”
  料想如此,李长安也没太多失望,毕竟过去一甲子,如玉眉芳蒋茂伯这般世代忠心的实属罕见。若已安家立业,子孙绕膝,谁还想过刀尖舔血的日子,更不愿祸及子孙后代。
  李长安微微眯眼,“我只是想不明白,陆守为何会收下这块木牌,依着他那死板的性子岂能向他人低头,娘亲当年究竟予了他什么好处,竟让一代枪法宗师也甘愿俯首称臣。”
  玉龙瑶无心之言,道破天机,“保命符?”
  李长安眼眸一亮,昔年陆守大杀四方,委实仇家不少,仅凭一个刚出茅庐的大弟子白起自然护不得陆沉之周全。只是天不遂人愿,李家一夜之间倾覆,否则陆家早已是李家的家臣。
  如今兜兜转转,陆沉之又回到了李长安身边,也不知九泉之下的陆守若知
  晓,是喜是忧?
  李长安伸手抚过女子细嫩脸庞,轻笑道:“还是珑儿聪慧,往后我怎离的了你。”
  玉龙瑶浅淡一笑,低眸敛眉,将那一丝凄楚尽藏于心。她知道,李长安对身边亲近的人,尤其是女子格外宽宏大量,李相宜,燕白鹿,陆沉之,哪怕是洛阳,当初哪个不是对她各怀私怨,可如今皆是真心相待。李长安的真心不假,宽容也不假,但唯独洛阳才是那个真正放在心尖上的人儿。
  或许李长安也能为了她们舍命,可只有那白衣女子才是她的至死不渝。
  人不能比较,不比较的时候,做什么都心甘情愿,不求回报。
  念及此,玉龙瑶将那最后一丁点的自怜自爱埋入心底,抬眸笑道:“奴婢这有个消息,算不得好坏,正适合给公子做下酒菜。”
  李长安眉峰一挑,哦了一声,“说来听听。”
  玉龙瑶轻轻吸了口气,嗓音平淡道:“两军大战之际,武当许无生三进皇宫,伤及禁卫军不下千人,最近的一次,离御书房仅十步之遥。裘千人舍掉一条胳膊才勉强挡下,若非韩高之及时赶至,这会儿王朝就该变天了,但韩高之为何去了长安城,奴婢不知。”
  李长安听罢,半晌没有言语,而后沉声道:“人在何处?”
  玉龙瑶叹息摇头,“出了长安城便不知所踪。”
  李长安冷笑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他以为姜漪死了,天下便太平了?”
  玉龙瑶沉吟片刻,神色有些怪异道:“公子,奴婢觉着许无生此番并非只为行刺,他虽伤人,却并未杀人,除了裘千人那些禁卫军皆是皮肉伤罢了,他好似……”
  李长安接话道:“围魏救赵,欲逼白起回朝?”
  玉龙瑶一脸恍然的点点头。
  李长安哈哈一笑,“那他可太轻看白起了,此人忠心不假,但忠国还是忠君尚未可知,换个说法,只要朝纲不乱,龙椅上坐着谁对他而言都无关紧要。”
  玉龙瑶仍是不解,问道:“这些时日奴婢四下探查,可查不出半点武当与东越的渊源,那许无生为何做到如此地步?”
  “因为洛阳。”
  李长安轻叹一声,闭眼苦笑:“谁能想,有朝一日,剑痴竟也不痴剑了。”
  玉龙瑶愣在当场,止言于此。
  这夜,李长安留在了玉龙瑶的屋内。
  隔着一间房,陆沉之躺在床榻上,放任心神游曳,刻意不去听那头屋内传来的轻声笑语。那个看起来端庄贤淑,弱不禁风的美貌女子,仅是立在李长安身侧,便让她生不出半点刺杀的心思。
  如今她才深有体会李长安身份与以往的悬殊,以及那声“王爷”的意味。
  她的身侧有体己的女婢,有黑衣老者那般的高手,还有那个佩刀的年轻女将军,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而她,还是那个她,还是孤身一人。
  好似没变,又好似变了。
  陆沉之握住胸口沁凉的木牌,缓缓合上了眼。
  两厢异梦,躺在李长安身旁的玉龙瑶久久不能眠。
  第230章
  深秋入寒,初冬将临。
  这个时节于幽州的百姓而言,大都苦不堪言。正所谓山高皇帝远,“远在要荒”之称的幽州穷寇山匪年年层出不穷,以至于本就不富裕的南疆之地更加贫苦。朝廷无作为,百姓便自强,于是滋养出了许多行侠仗义的绿林好汉。久而久之,这些意气相投的江湖侠客们便聚拢成群,在这片穷山恶水中竖起了一面面正道大旗,各种有名无名的大小宗门遍地开花。
  至今,幽州境内的江湖宗门数目仍是整个商歌王朝之最。
  巨灵江以南的黑水郡,因前些年春秋女魔头的光顾再度名声大噪,紧跟着又掀起了一阵尚武之风。只不过脱颖而出的新秀屈指可数,老话说,富不习文穷不学武,如幽州这般的穷乡僻壤十几年也难出一个武道宗师。
  但鸦窝里也有出凤凰的时候,江左扶山郡便出了一个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宗门。
  祁连山庄。
  其庄内号称门客三千,老庄主秦学鸿百岁高龄,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为人豁达直爽,年轻时广结四海,给祁连山庄攒下不少香火情。此后循循渐进几十载,才有了祁连山庄如今的深厚根基。

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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