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宝船斩浪降孽龙 (3)
北疆用药与中原相当不同,独孤遥总是疑心,萧悲迟的病情来中原后恶化得这么快,和换了中原大夫有关。
北疆那份方子虽然一直用着,可毕竟开药的太医长期不曾为萧悲迟诊脉,她寻思请太医比对着北疆的用药风格,再为萧悲迟配一副新药方,来压制寒毒。
可是次日,她带着药方进宫,医正台台首看完之后,却深深蹙眉:“殿下,恕臣无能,这副方子,臣无法改进。”
独孤遥怔了一下,“为何?大人不必担心药材,只要能压制住寒毒就可以。”
台首摇头:“殿下恐怕不知,这副方子,根本不是治疗寒毒的方子,而是一剂止痛药。”
“此方名为‘极乐’,是给身受重伤、濒死之人镇痛用的,以期减少死前的痛苦。”
他抬眼,深深望向独孤遥,“这样一副药,老臣该如何改进呢?”
第55章 宝船斩浪降孽龙 (3)
从医正台出来, 独孤遥并未回府,而是去了东宫。
独孤辽正在议政,满屋大臣看见独孤遥, 都恭敬地低头行礼,为她让出一条道来。宦官按着惯例, 正要在独孤辽身边为她添座,她却摆摆手:
“不了,本宫…… ”她顿了顿,“……今日倦了。”
她对有些愕然的大臣们笑了笑, 转身走出书房。
过了一个时辰, 独孤辽这边忙完, 就出来找妹妹。
宦官说帝姬殿下要去喂鱼, 他急匆匆往花园跑, 就看见独孤遥正坐在太液池畔的水榭中, 手里攥着一把鱼食, 怔怔望着脚下一池绿水。
她今天的神色有些反常,独孤辽担心起来, 连忙上前,“遥遥?”
独孤遥转过头, 看到是独孤辽,就笑了一下:“哥哥。”
独孤辽捏捏她的手心,“怎么想起来东宫了?舍得让你家那位在府里带孩子?”
提起萧悲迟, 独孤遥的眼垂了下去。她勉强笑着, 语气故作轻松道:“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来看看还不行?”
“行行行, 怎么敢说不行。”独孤辽笑起来,“中午留在宫里吗?”
“不了, 还答应阿衍下午陪他练弓。”她低头挑拣着手里的鱼食,状似不经意道,“萧悲迟这几日…… 可和你说过什么?”
独孤辽微微蹙眉,“他?应该没有吧……”他顿了顿,“哦”了一声,“那天倒是说起立储的事了。阿衍是他意向的储君,只是不知该带在哪边抚养。”
独孤遥下意识搓捻着鱼食,“既然是察合台的储君,自然是要在北疆教养。”
“话是这样说……”独孤辽若有所思,“但是听他的语气,总觉得不像是立储,更像是……”他迟疑而斟酌,“……托孤?”
独孤遥的手一抖,满捧的鱼食都洒进太液池里。锦鲤们立刻围上来,争抢着,水声哗啦里,她低着头,“这样啊。”
“一定是我想太多了。”
独孤辽连忙安慰妹妹:
“年初天冷,呼和可汗的病情有反覆也是正常,等到入夏暖和起来,就缓和了。你别多想,退一万步,若是真的到了那种不可挽回地步,他怎么会还留在中原?”
独孤遥“嗯”了一声。锦鲤溅起水花,落在石榴红裙摆上,像是血迹,她静静看着,突然道:“六哥,这几天……要不还是不要出门了。”
“哎?”独孤辽抬起头,不解地望着她,“不是说好了,过几日要同呼和可汗一起去京郊大营?”
“萧悲迟这几日不太舒服,我得照顾他。”她说,“你去帝姬府住两日,帮着我批一批折子。”
眼见着就要到四月十七日,上一世独孤辽去世的日子。
独孤遥原本想的是,四月十七这日陪着哥哥,即使真的出了意外,有萧悲迟在身边,也不至于到了不可挽回的境地。
可是如今萧悲迟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她心里没底,只能想办法把独孤辽留在身边,度过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
独孤遥没办法直接把上一世发生的事情告诉哥哥,这一切都太过诡谲,独孤辽不会相信的。
万幸的是,“帮妹妹批折子”这个由头说服了独孤辽。
他好笑又无奈地点了点妹妹的额头,全然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小白眼狼,有了夫君,就把哥哥推出来卖苦力,嗯?”
独孤遥也笑起来,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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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遥在东宫待到下午才回府。
萧悲迟已经醒了,但还是没力气起身,正半靠在软枕上,指点阿衍写策论。听见她走进来的声音,父子俩同时转过头,阿衍眼睛一亮,“娘亲!”
独孤遥笑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娘亲和你爹爹有事要说,自己乖乖写,嗯?”
阿衍应了一声,抱起笔墨和宣纸跑进内室。萧悲迟轻咳着伸出手,独孤遥顺从地执起,坐到他身边。
萧悲迟的手很凉很凉,即使寝殿中拥着银丝炭和地龙,他的指尖也没有半分温度。
独孤遥被冷得一激灵,下意识想要像往常那样,为他切脉,却在落下的一瞬间迟疑了——
她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也没有勇气去面对。
就像四月十七日,独孤辽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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