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7


  “可笑!荒谬!想的美!”
  他咬牙切齿,一张略显惨白的脸因激动变得赤红。
  “孤当了近三十年的太子,他萧玉珏凭什么?”
  “这皇位本就该是孤的,早晚都会是孤的,谁也抢不走!”
  “老东西满嘴仁义道德孝悌廉耻,给孤扣不孝不悌无情无义无君无父的帽子时,可曾想过当年他自己这皇位是如何得——”
  话未说完,黄仁川几乎哀嚎般喊着将他打断:“殿下!”
  正沉浸在自己一方世界的萧衍浑身一僵,被这突如其来的凄厉惨叫吓得心跳险些骤停。
  等反应过来,不由破口大骂:“你个混不吝的蠢货!你想吓死孤?”
  他忽然又冷了脸,面色疑虑地上下打量起跪着的二人,有些犹疑地一步步后退。
  “不对,你们……你们是不是早就被萧玉珏收买了?”
  黄仁川趴在地上,心里比窦娥还冤:“臣冤枉!”
  就连苏寒也瞪大了眼:“属下不敢!”
  两人同时叩首,实在不知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萧衍充耳不闻,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反复游走,略带着嘶哑的嗓音轻声细语,却让人浑身发寒。
  “若非被收买,何以精心谋划的事桩桩件件不得成,何以让孤这个太子事发禁足至今,又何以在孤说话的时候突然出声想吓死孤!”
  一句接一句,语速渐快,声音渐响。
  直至最后变成愤怒的咆哮。
  他的眼中明显带了些异于常人的癫狂。
  “黄仁川,你是不是从头到尾根本不是孤的人,而是萧玉珏故意摆在孤身边的一枚棋子?”
  “毕竟那些计策,可都是你的手笔……”
  “殿下!”
  黄仁川颤巍巍的,扯着嗓子哭喊道:“太子殿下!”
  头发已然全白的老臣瞬间又老了十岁似的,惊惧又委屈。
  还有更多的则是对未来的无望。
  这无望摧枯拉朽,显然比一切都更可怕,胁迫着他将近日所受之苦一股脑儿地全都爆发了出来。
  “自老臣投入东宫,臣一家上上下下便已都是殿下的人,老臣便是疯了、痴了、傻了,也绝不会做这等自绝后路之事啊!”
  “方才老臣因何出声,殿下不明白吗?”
  “您自幼聪慧,最是心思机巧,深谙宫中生存之道。贵为太子,您又怎会不知祸从口出,为人更该谨言慎行?”
  “可这些日子,您自己却在做些什么!”
  黄仁川也算是豁出去了。
  反正左右都是个死。
  忠言逆耳,虽危机重重却尚能搏得一线生机。
  可若这误会不解,就凭太子多疑多虑一步一鬼的性格,他们黄家上下早晚会被折腾得一个不留。
  严声质问之后,四周静得可怕。
  萧珩神色风云变幻,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许久,他闭眼抬眉,表情有些狰狞地抬起下颚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稳住心绪,回身坐下。
  “也是,你们一个自幼跟在孤身边,一个早年便投在我东宫门下,怎会康庄大道不去走,偏走那看不到头的独木桥?”
  “至于你说谨言慎行……”
  萧衍脸颊的肌肉微微一颤,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若孤说的话做的事被传出去哪怕一个字,孤都会叫那乱嚼舌根之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寒冬将过,风雪散去。
  眼看着除夕一日比一日接近,京城的天儿也渐渐暖和起来。
  萧珩难得又带着人出了门。
  时间紧迫。
  他之前光忙着吃喝玩乐,什么都没顾上,如今眼看着新年逼近才陡然想起,这年节时的贺礼还未准备。
  趁着天气初晴,刚好去白虎街转一转。
  若是有合眼缘的便买下,若是没有再想别的法子。
  最重要的是,他还准备顺路置办点年货。
  新年,历来是大梁的大日子。
  除夕那晚家家户户都要摆上一桌,阖家团圆。
  而宫里头也要设宴,感念朝臣们一年来的辛勤付出。
  虽说若能参宴,于众人来说均是天大的恩宠与福泽,但萧珩如今想来却觉得有些痛苦。
  一则人多必然口杂。
  二则到了那日,无论太子与齐王是否出现,都将引来无数事端。
  三则便是更实际的,这些年的宫宴,他从未吃饱过!
  若是以往倒也罢了,他本就不贪口腹之欲,往往会趁此机会,一连几天忙着在众臣之间斡旋,十分如鱼得水不亦乐乎。
  可如今他却只想远离是非。
  加之近日胃口大开……
  这要是吃不饱,只怕会夜不能寐。
  林黎原本好好一个健硕的侍卫,如今变得身材魁梧。
  看上去十分壮硕。
  走在萧珩身后像个随时可能将人捏爆狗头的打手,引来频频侧目。
  他却毫无所觉,正挖空心思地琢磨。
  “旁的不说,圣上的那份礼您总该费些心思,不说一鸣惊人,至少也要独占鳌头才是。”
  又懊恼:“还是属下的过错,整日的浑浑噩噩,竟将这等重要的大事给忘了,往年您可是至少提前一两个月便开始准备了。”
  “如今这着急忙慌的,只怕很难选着好东西。”
  “不要总将过错安在自己身上。”

第10章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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