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禁军和黑螭卫忙得脚不沾地,也没时间管他们。
除了被押送宫中的李太医,剩下的一众太医就这么被随便寻了处空房间就地看管,偏偏选的那屋子刚巧很久无人入住,连窗户都漏风。
大半夜的,倒霉的太医们险些没给冻死。
至于苏寒,更是被直接关进了黑螭卫大牢。
太子倒是未曾动弹,还好端端的在床榻上躺着。
可不知何时,周围的人已经被换成了虎视眈眈的禁军和黑螭卫,没了贴身侍卫随侍左右,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可想而知。
萧衍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
他几次想要起身,可面前冷漠淡然的禁军左领钱彪却丝毫没有上前相助的意思,只是居高临下看着他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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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让他极其耻辱。
萧衍咬着牙试了几回,终究放弃,干脆躺了回去。
阴鸷的视线在众人身上来回,他实在忍耐不住,似笑非笑道:“一个小小的禁军左领就敢如此待孤,孤看你是活腻了。”
“便是有再大的过错,父皇尚未定孤的罪,孤便依旧是太子。”
他翻着眼,表情古怪地将目光停在钱彪身上。
“即便孤这次阴沟里翻船出了事当不了太子了,孤也依旧是父皇和贵妃的血脉,而你,不过是我萧家的一条狗。”
“一条狗就要有一条狗的觉悟,孤劝你别做得太过。”
萧衍轻笑道:“否则有朝一日孤东山再起,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你这条狗。”
话是不错,很有威慑力。
换作旁人也许能起些作用。
可他说了半晌,钱彪却对此充耳不闻。
整个屋中便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声音。
语言相争向来如此,你来我往才有说头。
若只有一方不停发话,另一方却全无动静,便会显得主动开口的那人非常滑稽可笑。
萧衍自己显然也知晓这一点,脸上原本还带着的讥笑嘲讽都险些要挂不住。
但他还是默默隐忍,片刻后再次开口:“孤要方便。”
这一回钱彪倒是有了反应。
但并非着人将他扶起到外头,而是手握长剑随时戒备着,转头唤来从宫中临时调派的小太监:“去吧,伺候殿下方便。”
纷繁杂乱的思绪在脑中动荡。
无数情绪堵在胸口宣泄不得。
萧衍觉得早前撕裂的伤口又隐隐作痛起来。
痛得锥心刺骨,痛得他将将吊着的一口气都差点断了。
极致的屈辱,忿恨,怨毒,汇成难言的杀意。
他神色平静地被小太监扶起,在钱彪目瞪口呆的神色中,猛地拉住他的手,将长剑拉起出鞘,而后狠狠撞了上去!
第45章
钱彪大惊失色,但好在他反应够快,且早被人提点过。
眼看着萧衍不要命地冲来,他几乎本能退让。
萧衍本就旧伤未愈,此刻虽抢占先机,却没能轻易得逞。
钱彪眨眼间连退六七步,直至退到安全距离站定才又惊又怒地吼道:“殿下要做什么!”
与怒吼同时响起的,是“轰”一下叫人心惊的闷声。
钱彪话才说了一半,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萧衍以略显夸张的姿态“嘭”的扑倒在地,脸朝下狠狠摔了个狗吃屎。
他冲过来时实在是用了全身最大的力气。
却没料到竟会被如此轻易地躲开。
收势不及,再加上惯性使然。
等反应过来时,萧衍整个人已经以五体投地之姿狼狈地趴在地上,手脚张开,像只丧失了行动能力的大王八。
身上的伤口经受不住这等撞击,瞬间再次开裂。
而更叫他晕头转向的还不止于此,萧衍几乎是尖着嗓子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嗷——孤的鼻子!孤的鼻子!”
钱彪完全没料到会看见这等场面,一时战战兢兢抬手先护住了自己的长剑,这才小心翼翼弯腰去细瞧。
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萧衍本来还算高挺笔直的鼻梁稍稍歪到了一边,多半是折了。
鼻腔中的血正不要钱似的往外涌……
“哎哟!”钱彪吓了一跳,再看他正因哀嚎而张着的嘴,就连牙缝里都是血,一时更是吃惊的再退好几步,慌张地看向四周。
“你们可都瞧见了啊,太子殿下自己摔的,跟我可没关系。”
一旁的禁军和黑螭卫也有些愣住。
片刻后才回过神点头。
“的确,我等亲眼所见。”
“是太子殿下想往您的长剑上撞,您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才赶紧退开,结果太子殿下站立不稳自己摔了,这点我等都可以作证。”
“钱大人放心,方才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最后又如何了,待到圣上面前,定要一五一十全都禀报清楚的。”
“不过……”有人犹疑道,“太子殿下看着伤得似乎不轻。”
萧衍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脑中不断有诡异的蜂鸣。
鼻梁处锥心的酸痛让他恨不得要在地上打滚,可又因行动不便而难以动作,只剩下生理性的涕泗横流。
泪水汗水伴随着粘稠的血液,着实叫人无法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