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说话间已撕了一只腿塞进嘴里。许是小少爷从未一次吃这么多肉,到了晚间,便开始上吐下泻起来。
  闹了数日才大好。小少爷恨得咬牙,大骂南壑殊蓄意害他。命下人卷了他的铺盖,一顿撵出去。
  小少爷出了气,心满意足地回屋睡大觉。以为死生不复相见的,不料下午就在街面儿上碰见了。
  第203章
  小少爷这才知道,原来这南壑殊离了司徒府,就遭遇了家宅剧变,以至在街市上卖身葬父。弄得来往人众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嗳呀好个大富之家,把西席先生赶出来。弄得人家家破人亡。”
  “是啊,这样的一个人物在他府上设帐教读,竟还受到苛待,真是为富不仁……”
  少爷当是自个儿睡蒙了,问小厮,“我什么时候把他赶出去的?”
  小厮答:“上午。”
  少爷纳闷儿道:“是今儿上午,没错罢?”
  小厮:“真真儿的,一点儿错不了。”
  少爷不甚自信地道:“本少爷一个回笼觉的工夫,他就家宅倾覆了?”
  小厮悲悯地点头,“要不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可见老话儿不假。”
  小少爷没辙,只得又把人弄回家,平日里克扣着他的饭食,不准吃好的。
  “你们拿来喂兔子的,挑拣些,给他送去。”
  家下人等只得照做,皆不敢回禀老爷。小少爷不去登门拜学,南壑殊亦不来授课,可老爷每日要检视少爷功课,少爷无法,只得隔空同着南壑殊较量。每日功课最后一页总要附赠一只潦草的王八,以平心中之气。
  这一日,小少爷被繁重的功课逼得跳脚。踹开南壑殊房门,指着脸问:“你自己若真有才,何不自己进京求取功名,折腾我干什么?我看是骗人的!”
  南壑殊漫不经心地道:“在下春闱一战,必定高中,到时被公主看上硬要我做驸马,可怎么好。”
  “呸,脸真大!”
  此时南壑殊已除却了一身孝衣,穿一件玉色的绸衫,头上束着同色的发带。真有几分谪仙的品格。小少爷忍不住满脸鄙夷地瞟了好几眼。其实来讲,若是公主真看上他,倒也不算太天理难容。
  在小少爷想要欺师灭祖的第一百天。他爹给办了一场谢师宴,说是从没一位师傅坚持到一百天,不是去职就是被气晕。
  听说要给南壑殊三拜九叩,小少爷愁的好几日睡不着觉。
  是日,吹笙击罄,皮鼓铜钟。这一场谢师宴比人家婚嫁喜宴还更热闹百倍。
  小少爷正待忍辱负重地下跪,南壑殊紧走几步,挽住双臂,将他从地上托起。
  在与之融融目光对上的一霎,恰似一个鼓槌击在心上,小少爷禁不住手指一蜷。忽然间觉得心里充满了不舍,好难过,好难过。
  这一日小少爷又淘气,惊动了老爷。老头子气得眉眼都变了,喘吁吁进入院来,要拿大板,上家法。家下人见状都不敢劝。眼见小少爷要遭殃,南壑殊慢条斯理地讲起道理。说他是师傅,合该他来打,让老头一旁观刑。
  小少爷浑身一凛。亲爹虽恨他不肖,毕竟骨肉相连,断不至下死手。可这个南壑殊却和自己有仇的。平日里那么欺压他,今日落在他手里,哪能讨到好儿去!这么一想,心都凉了。顿时将平素的逞凶霸道都没了,板子还没挨身,便鬼哭狼嚎起来。
  老爷看的心疼,忙说算了算了,他身子骨不好。那感觉,不像是从南壑殊的棍棒下救出儿子,倒似劫法场救下了儿子。
  “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爹啊,你还是在乎我的。”
  “你是爹的心头肉,爹怎么不在乎你啊……”
  父子俩抱头痛哭。
  后来几日,小少爷天天哼曲儿,心情颇佳。老头子平日凶神恶煞,还以为是哪世里修的仇人冤家。想不到这么看不得他受罪。板子都没下来的,哭得那叫一个惨。老头子挺疼自个儿的。小少爷心里暖融融的。
  别说,这个南壑殊还真有一套办法。
  接连几件事,让小少爷对这位西席先生的看法颇有改观。私底下就和小厮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是个好人。”
  这日一封信递到南壑殊手里,后者看了,呆嗑嗑愣了半日。小少爷问:“谁啊?”
  南壑殊随口答道:“我父亲。”
  “喔,你父亲……你父亲……”少爷总觉得哪里不对,想了一想,猛一拍大腿,“你父亲没死,那你卖身葬的那位是谁啊???”
  “是伯父。”
  “伯……”
  小少爷脑筋转不过来,半日才道:“你伯父自己的儿子呢?他怎么不卖身,非得把你卖喽!”
  “他没儿子。”
  “……”
  也有道理。
  小少爷又艰难地转动着他稠闷闷的脑袋,“那你爹呢?他兄弟死了,难道就不管?”
  “他想卖自己,可是没人买。”
  “啊?”
  “他太老了。”
  “啊……”
  这话简直毫无道理,却偏偏该死的毫无破绽。
  好半日才醒过闷儿来的小少爷一把揪住一个小厮,龇牙咧嘴地问:“哪个犊子说他其实是个好人的?哪个说的!!”
  又过几日,小少爷仔仔细细回想整件事。

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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