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关山月(二十六)117


  “既然不是阿兄做的,那么封城一事便会有转机。”
  刘遂摇了摇头,“元嘉,你不明白。”
  听见刘遂这样说,刘元嘉莫名有些紧张,他右手握拳轻轻抵在案几上,喉咙不自觉上下滑动,“不明白什么?”
  “孤是太子,区区一个太医令,如何敢假传孤的命令。”刘遂点到为止。
  刘元嘉早先猜想过封城背后的关节,有些骇人听闻的可能不是没想到过,可被刘遂当面肯定了他心中的猜想,刘元嘉还是忍不住感到胆寒。
  帝王心术,当真绝情至此。
  他的皇伯父对待自己亲子尚且如此,又遑论他们荥阳王府呢?
  所以换回阿乔之事,势在必行!否则有朝一日生出变故,荥阳王府恐怕一点活路都没有。
  刘元嘉的沉默尽数落入刘遂眼中,刘遂感叹道,“元嘉,你与从前不大一样了,难怪汤公临走前说,图勒与大魏的转机,或许在荥阳身上。”
  这话出乎刘元嘉的意料,“汤公?汤老丞相?”刘元嘉显然不相信,他在汤籍老丞相眼中不一直是个纨绔吗,何时他老人家如此看得起他了?
  “这些多说无益,”刘遂询问道,“你打算如何出城?”
  刘元嘉回答,“阿兄,在决定找上你之前,臣弟已经仔细思量过了,若想要出城,得先解决阿兄现下的难题。”
  “你又看出来了?”
  “白日庭中前来寻阿兄的那些人,个个都是生面孔……”
  刘遂也不瞒着刘元嘉,“太医令留下的。”
  “那阿兄自己的人呢?”
  “病了,大约现在已经被送去乱葬岗了。”
  突然,窗外传来几声蝉鸣,听着同屋外真正的蝉鸣浑然一体,但实则每一声皆有规律。
  “是吉翁。”刘元嘉从案几前站起,“有变。”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殿下,到喝药的时辰了。”
  声音尖细,刘元嘉在白日里听过。
  刘遂按住刘元嘉的肩头,示意他别慌,然后将他推入暗处的阴影中,“嘘!”
  藏好刘元嘉,刘遂故意咳嗽几声,“进来吧。”
  来人鼻梁下系了纱布,一手端着烛台,一手端着药碗走进来,见到刘遂披发坐在案几后,奇怪地问,“殿下怎么坐在案几前?”
  “咳咳,”刘遂有气无力地开口,“身上难受得紧,睡不着,起来坐坐。”
  来人将烛台和药碗摆置在案几上,“殿下病了,自是会难受,还是需遵太医令的嘱咐,按时喝药。”
  药味迅速在屋中蔓延开来,躲在暗处的刘元嘉忍不住掩住口鼻,心道这什么药?怎么味道这般难闻?
  刘遂并没有去碰那碗药,“不是说孤染了疫病,已是无力回天,你们还浪费这些药材作甚么?”
  “这是太医令的嘱咐,”来人将药碗往刘遂身前推了推,“殿下请用。”
  阴谋算计,双方心知肚明,偏对方又要面上装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刘遂觉得无趣,“孤的死讯你们打算何时传回长安?”
  惊慌只是一瞬间的事。
  “殿下说哪里的话,只要殿下有救,奴们必是会救殿下的。”
  “知道了,”刘遂端起药碗喝了一小口,皱着眉吐在了帕子上,“太烫了,等放凉些孤自会喝的。”
  “烫的才有效,凉了就废了。”
  “你倒真是你主子的好奴才。”
  刘遂拧着眉将药汁喝尽,将碗扔进对方怀中,“可以滚了。”
  “谢殿下/体谅。”
  屋内重新陷入一片黑暗,过了许久,刘元嘉才摸索着从角落处走出。
  “阿兄是真的病了?”他问。
  “是不是真的病了又有什么要紧,最要紧的是,让外面的人以为孤病了。”刘遂将帕子一点一点折好,放到案几上,“知道你想要这个,拿去吧。”
  刘元嘉将沾了药汁的帕子收进腰间,“整个官署偏阿兄染了疫病,既是做戏,也不做全了。”
  “大约笃定孤无法活着走出吕阳吧。”
  “那可未必,请阿兄耐心等待。”
  刘遂点头,在刘元嘉转身之时,他忽然叫住了他,“元嘉,孤有一事不明,你进来时就想问你。”
  “何事?”
  “吕阳城中大半的人都染了疫病,可你同那位吉翁,为何在这里待了许久,都还很康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被刘遂这么一问,刘元嘉这才发觉其中的怪异,“是啊,臣弟同吉翁还被当成病人拉入农庄许久,可却一直未曾染病!”
  坝川之中的流言蜚语因悬挂在城楼上的斑奎鱼戛然而止,可刘元乔对那一夜遭到狼群袭击的疑虑却日渐加重。
  她不是没有旁敲侧击过燕祁,可燕祁只说,“你想多了。”
  刘元乔笃定自己并没有想多,定是燕祁骗她。
  “嗷呜。”八两蜷曲在刘元乔脚边叫唤了一声。
  刘元乔低头,用脚背碰了碰八两的皮毛,“八两,你那一夜究竟是被谁送进吾的营帐的?”
  正巧走进来的燕祁,“……”
  “君侯……”春芜站在刘元乔身后,悄悄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后背,“王汗……”
  刘元乔抬头,“……王汗进来怎么没声?”
  “是你同八两交流得太专注,没听到本王的脚步声,”燕祁熟练地将锅甩回去。

第61章 关山月(二十六)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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