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晚归人 (七)185
这次鬼影接了过来:“你猜我怎么分出真假的?”
易渡桥的眼神像“你不告诉我就杀了你”。
突破至化神之后,易渡桥的行事风格比起原来更添直白果断。
就算是有楚帝操纵问天阁的个例,归根结底修界还是以实力为尊。虽然易渡桥不喜欢仗势欺人这套,但不得不承认,通常她只要表现出“我的拳头比你的大”,就能解决不少争端。
可要论拳头大小,随便拎出个刚引气入体的修士和能以一敌百的凡人比,也就是馒头和小圆子的区别。
接收到眼神,鬼影颇能屈能伸地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把杨柳剑抱在怀里:“都说了我是剑灵,自然能感受到剑气了。”
说着,他挥剑而动。平日里只听命于易渡桥的杨柳剑此刻却在空中荡出层层剑光,仿若春花轻雨,洋洋洒洒地散开,连易渡桥的一截发梢都没舍得割下来。
熟悉的牵连感又从千里之外传了过来,莫非这鬼影当真和杨柳剑有关联?
徐青翰当日以身祭剑,此事隐秘非常,除了已经死透了的易行舟和陶家峰在场的那几位,也就只有易渡桥清楚其中关窍。
那么这鬼影的来历就很值得推敲了。
易渡桥收敛了浑身的戾气,不远外,齐瑜正拖家带口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
她没管齐瑜,对鬼影问道:“你叫什么?”
鬼影被问住了。
他的手乱颤着,只是因为不知所措。
名讳对于人,对于兽,乃至于对于天地万物来说都是存于喉舌上的另一副神魂。
一把剑若是有了名字,那么它便不再是无主之物,剑灵亦然。
在鬼影眼里,易渡桥愿意问他的名讳就相当于变相承认了他剑灵的身份,从此以后他便能同杨柳剑一样常伴易渡桥身侧,任是谁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杨柳,天贶,或者其他什么的……”
他搜肠刮肚地将可能的名讳都掏了出来,说到“天贶”时,鬼影的神思有些恍惚。他的目光忽然坚定起来,重复道,“对,我该叫天贶。”
在杨柳剑的戾气之下,鬼影又想起了点零星的字句。
那个无知无畏的字,好像是属于他的。
易渡桥的表情看起来比他还严肃:“天贶?”
鬼影和徐青翰果真关系匪浅。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错认为鬼影是她的心魔。但很快,这等毫无根据的猜测就被她从脑海里毫不留情地抹掉了,像一阵无人在意的轻烟。
她不是那些步步心魔的剑修,开悟道心本就心有天地而无一人,又何谈心魔?
既然不是心魔……难道真让这个自称“天贶”的鬼影说对了,他真是杨柳剑灵?
如果说祭剑之时徐青翰的神魂影响了杨柳剑灵的幻化,也能解释的通。
但易渡桥心里还是隐约拧着个疙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尊上,抓到了?”
齐瑜走到了她的身边,拍了拍肩头,“抓到但没杀,这是查出来什么了吧。”
易渡桥的一只手被刘凭云牵住了,她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他和杨柳剑有关系。”
一道男声纠正道:“我是剑灵,有名字的。”
齐瑜顺口接话:“叫什么?”
对方答道:“天贶。”
齐瑜:“……”
她低声咕哝道:“这年头真是什么名字都敢取……”
“不是你撤了阵放他离开的吗。”
易渡桥瞥了她一眼,戳穿道,“你看清他的脸的时候就已经撤阵了,对不对?”
齐瑜微微笑了。
被戳破了,她毫不心虚地点点头:“有些事还是得我们几个外人不在场的时候谈才好。”
易渡桥用眼神表达了“看不出来你把自己当成哪门子的外人”,倒也没追究,转头对鬼影道:“既然你这样说,那今后便叫天贶吧。”
杨柳剑飞回了她的手中,易渡桥点点剑柄示意,“请。”
天贶显然没明白:“啊?”
易渡桥耐心解释:“回剑里来。”
这回轮到天贶不吱声了。
他那张俊脸上变换了好几回颜色,看得刘凭云啧啧称奇,半晌,他抱着膝盖赌气似的蹲了下来。
刘凭云松开易渡桥的手跑过去,好奇地戳戳他的肩头:“你怎么啦?”
天贶还是不吱声。
易渡桥懒得张嘴,齐瑜可不管这些,笑眯眯道:“不会是回不来吧?”
闻言,天贶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恨不得一跳几尺高。但这尾巴还真让齐瑜踩着了,眼见天贶的颊侧越来越红,大有要熟透了的意思,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嗯。”
脆弱的剑灵心被伤着了,天贶蹲也不蹲了,一蹦三尺高:“就是暂时没恢复好灵力,再过两天我肯定能回去的!”
齐瑜对于易渡桥的判断有种无条件的相信感,既然易渡桥让天贶留下就肯定有她的道理,于是连笑意都真心了些:“可我怎么没听过有因为灵力不足而回不去剑身里的剑灵?”
天贶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那肯定是他们不好意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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