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有情刀 (十一)97
易渡桥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认不认我这个徒弟,师父你倒是说一声啊。”
没人理她。
不知不觉间,压在她胸口万斤重的海水漏了一道缝。
而在从梦境脱离之后,易渡桥和站在床边的虚影大眼瞪小眼:“……”
她好像,把人家从梦里抓出来了。
易渡桥光秃秃的十指上逐渐显现出几条泛着银光的细线,平日里仿若无物地潜藏在空中,若非她有意展露,旁人是断断发现不了的。
鬼影道了声还好,随着指引向旁边退了一步:“尊上何事?”
这称呼他是和齐瑜学的,易渡桥随他去了:“阿四,把这东西烧了。”
阿四默不作声地把问天阁的来信收起来,刚要出门——地上不知道是有什么透明的绳,把他绊了一跤后犹嫌不够地缠了上去,将他捆成了一只茫然无措的年猪。
易渡桥正准备拿茶盏的动作一顿,她了然地直起身,极目远眺,似乎想从门缝里透出来的光亮看到什么。
她自然什么都没看到,只说道:“罢了。你回去吧,我去找镇国公说。”
阿四不明所以,但还是在解开束缚后乖乖地把信件递给了易渡桥,化成了一股黑雾,没入投在地上的影子里了。
“我答应了。”
镇国公的大门被一把推开,易渡桥迎面撞上了正在交谈的镇国公夫妇,徐青翰坐在他们身边,看他们毫不震惊的神色,想来是说到了一块,“问天阁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镇国公家出了两个修士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永安,镇国公本人十分欢喜,连放了三天的鞭,半条长街都是散不开的硫磺味,红纸塞满了各个角落,力求让路过的每个人都沾上吉祥如意的边。
阿四很有眼力见地把花窗拉上了,屋内三个人围坐一圈,易渡桥抿了口茶,道:“此事不会善了。”
齐瑜接上话:“既然撞破了问天阁的诡计,他们就没有给你们留下条命的道理。如果是我,肯定会斩草除根,不然夜长梦多,一边应付皇帝一边还要应付你们,还嫌事不够少吗?”
“他们不会忍耐太久。”
易渡桥点点头,齐瑜与她向来心有灵犀,“我猜变数就在这次入门里,你们还记不记得那个听骨玉?”
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的徐青翰睁开眼,说道:“给入门弟子测灵骨用的。”
他想到了什么,沉沉地道,“除了灵骨,还能测出来邪修。”
此言一出,几个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不发一言的阿四身上。
阿四第一回 得到如此多的关注,受宠若惊地抬起头:“我?”
“有了他,问天阁想陷害几个是几个。”
徐青翰分析道,“到时候他们就能把李轻舟定为邪修之流,将她和李阅川一锅端了。”
他们不是没试过逃走,但芥子显然不会让他们钻空子。城门就和上了结界似的,任由易渡桥想尽办法也脱不了身。
看样子李氏姐弟命里有此一劫,并非他们能改变得了的。
易渡桥清楚地知道她正在旁观李轻舟的一生,却发现她的心里并不平静。
她眼睁睁地看着李轻舟意外地走上了这条修道的歧路,世上众多贪欲强行推她一路往前,可是本该位于终点的问天阁偏偏不容她。
唯一能让修士安然度日的地方对她关上了门,就此注定了李轻舟颠沛流离的后半生。
她只是误打误撞地烧掉了一朵吃人的花,有什么错呢?
直至听骨玉摆在了镇国公府的院子中央,易渡桥也没想明白,问天阁何至于此。
易渡桥一边听问天阁的修士絮絮叨叨测灵骨的流程,一边想起来了数年前她刚回永安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年轻的鬼修被斩首于市前。
对比她这些年经历的风霜雪雨,其实一颗滚落在地的头颅算不上什么。
但她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一句话。
是什么来着?
她竭力地回想当日的情形,那修士在她耳边不厌其烦地重复道:“灵骨天生分四等,天、地、玄、黄,乃后天所不能改。修道也是如此,若非修习我正派功法,总归会步上邪路,难登大道。”
易渡桥想起来了。
荀洛仰天长笑,声如裂帛:“天道不公!”
原是天道不公。
于是易渡桥把手覆上了听骨玉,抚过这块决定过无数修士命运的奇石,偏过头,盯着那还没准备停嘴的修士。
感受到她的注视,修士笑道:“郡主有何想问的?”
他的话卡住了,听骨玉里,盘旋的黑烟和易渡桥的声音一同响起来,她问:“凭什么一块石头就能定人的命?”
凭什么李轻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就要被问天阁一步步逼上绝路?
阿四从她背后闪身出来,在早已准备好围猎他们的众修士面前……
啐了口痰。
易渡桥只觉得痛快,再一抬手,另外三道鬼影在她身后依次而立。
半年时间足够李轻舟这副身体修到练气中期,修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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