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她不敢阖眼，因为一阖眼，眼前就似乎会闪过那一道道血色，以及指尖所触碰到的湿黏触感，黏腻，沉重，几欲让人呕吐。
　　某一瞬间，秦阮甚至分不清那是现实还是虚幻，以至于她连眼睛都不敢眨，因为怕额上黏腻的血会被卷进眼睛里。
　　温以心看着在床上缩成一团的人，心底不自禁泛起细密的怜惜与疼意。
　　她坐到床边，不由分说地将秦阮拥入怀里，掌心贴着她的背脊缓缓安抚着。
　　“别怕。”
　　“我会陪在你身边。”
　　感受到背上轻柔的安抚和温以心话语中的怜意，秦阮本就起伏不定的情绪一时压不住，慢慢红了眼眶。
　　她慢慢圈上温以心的腰，苍白的小脸顺势埋到如玉的脖颈上，睫毛轻扫，便在温以心的脖颈上留下一片痒意，以及……潮意。
　　“你怎么了？”温以心心情微涩。
　　秦阮没有作声，只是沉默着圈紧了温以心的腰。
　　只有真切地感受到怀抱之人的温度，秦阮才有了几分回归现实的真实感。
　　虽然梦里的事情，无一不提醒着她，她这几天的生活和臆想，宛如一场美梦。
　　秦阮不说话，温以心也没有再追问，只静静揽着她，温润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隔着单薄的睡衣轻轻拍抚着她消瘦的背脊。
　　许久许久。
　　秦阮终于缓缓启唇，嗓音干干的：“温姐姐、”
　　“你会一直像现在这样对我这么好吗？”
　　“会。”温以心应声：“我会一直对你好的。”
　　秦阮埋首于温以心的颈间，声音止不住地发涩：“真的吗？”
　　“可我……”她的身世，和温姐姐比起来，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
　　两者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这样的人，她能奢望吗？
　　秦阮想着，心底越发生涩，声音低得犹如呓语：“我有温姐姐这句话就够了，就算哪天温姐姐烦了我，也没关系的。”
　　“反正他们都说我不值得，我早已习惯了。”
　　温以心几不可闻地低叹一声：
　　“我从不轻易许诺，既是许了诺，就一定会做到。”
　　她环抱着秦阮纤瘦的躯体，手指轻柔地在她后脑勺上轻抚，蕴着温意的眸光缓缓凝向她：
　　“何况……”
　　“我见你如明月，皎皎洁洁。”
　　“自然值得最好的一切。”
　　第10章
　　明月……
　　秦阮怔怔的，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温以心说的那句话。
　　片刻后，她抬眸看向温以心，原本趋向黯淡的眸光也渐渐恢复了亮色。
　　她是明月。
　　她在温以心眼中是明月！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就说明……她是配站在温以心身边的。
　　秦阮看着温以心，眸底的情绪悄然从一开始的不确定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即使日后有别人说她不配，她也不会在意了。
　　她只在意温姐姐的意见。
　　而且，她也想一直待在这里，待在姐姐身边，牢牢地抓住这个将她视为明月的人。
　　秦阮想着这些，眸底的亮光愈发盛起，她看着温以心，声音缓缓：“温姐姐，我很开心，也很庆幸。”庆幸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是美好的，也庆幸能够遇见她。
　　温以心唇角弯起一个浅弧，她揉了揉秦阮的脑袋，低声喃语：“傻瓜。”
　　秦阮被温以心亲昵的语气弄得耳根微热，指尖不自觉地捏起贴着膝盖的睡裤，低声道：“我不傻。”
　　温以心被秦阮认真反驳的话逗得失笑，她笑着嗯了声，应和道：“对，你不傻。”
　　秦阮凝着她满是笑意的眼睛，唇瓣蠕动几下，她想说话却又不想打断温以心的笑，因而嗫嚅片刻后还是咽下了话头，只静静望着温以心，视线在她含笑的眉眼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后来，还是温以心觉得自己这样一直笑人不好，便硬生生止住笑意后先开口说的话。
　　她手指托着秦阮的后脑勺微微仰起，低眸温声问：“秦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还怕不怕？”
　　秦阮摇头，手指暗暗收紧了些：“只要有温姐姐陪着我，我就不怕。”
　　温以心眉梢微扬：“那我再陪你多待一会儿？”
　　“嗯。”秦阮低低应了一声。
　　温以心笑了下，把手从她后脑勺下撤出来，轻声询问：“你困不困？困的话可以躺到床上眯一会儿，等会儿就可以睡着了。”
　　秦阮应了声嗯，她自觉地往里乖乖躺下，脑袋一沾到枕头时还忍不住将另一个枕头往温以心旁边移：“温姐姐，你也躺一会儿。”
　　“好。”温以心应下。
　　她把枕头摆正，也慢慢躺到了床上，而且正好侧对着秦阮。
　　秦阮望着近在咫尺的人，美目轻眨：“温姐姐，可以和我说说你的事情吗？”她想了解她更多一点。
　　温以心嗯了声：“可以啊。”
　　“我以前……”
　　温以心声音慢悠悠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秦阮的眼睛就在温以心低缓的声音里慢慢合上了。
　　而在她眼帘阖上的那一刻，温以心的声音也慢慢停了下来。
　　她看着秦阮较平时更显宁静的睡颜，忍不住伸手替她缕起颊边的发丝，而后仔细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少顷，才动作小心地从床上起身，缓缓离开秦阮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