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归零147

　　【任务完成后，请宿主确定离开小世界，撤离倒计时……】
　　【10、9、8……】
　　“祈越。”池愿突然开口。
　　“嗯？”祈越拨了拨他被海风吹散的发丝，眼里是温柔的爱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但对上池愿的双眼，他愣了一下，温润的杏眼微微发红，望过来时，爱意与痛苦交错。
　　祈越用唇碰碰他的额头，温声问：“怎么了，阿愿？”
　　【……3、2、1……】
　　【请宿主撤离小世界！请宿主撤离小世界！】
　　001焦急出声：【宿主，请快到确认离开，否则系统会紊乱，小世界支撑不住！】
　　池愿：【……】
　　池愿：【知道了。】
　　他倾身，用唇瓣感受到那片温度后，深呼吸，颤抖着说出最后一句话——
　　“祈越，再见。”
　　祈越的笑僵在脸上。
　　“什么？”
　　但他还来不及疑问，更令他惊诧的一幕出现了。
　　池愿的身体开始变得轻盈、透明。
　　他伸手去抓，却从池愿身体穿过。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池愿的身体就消失了，只有那套西装碎成片，落了一地。
　　祈越亲手定做的戒指叮铃一声落下，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停下。
　　“这是玩笑吗？”他说，“这不好玩。”
　　无人回应。
　　祈越茫然地去抓，声音颤抖：“阿愿，别开玩笑了，阿愿……你出来，别闹了……”
　　“别闹了，乖。”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寂静的海风。
　　乌云聚集，是要下雨的前奏。
　　与此同时，他听见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宿主，您辛苦了！这次任务用时两年多，在咱们组算快的啦！系统这边会有额外奖励哦！您想要什么？】一道机械音欢快响起，听上去无比喜悦。
　　【……我想静静。】这是池愿的声音。
　　祈越立刻看了一圈四周，可目光所及之处只有优美的风景，并未见到池愿的身影。
　　【静静是谁啊？】那道机械音顿了顿，【您怎么不说话？玩得不开心吗？】
　　【001，祈越会怎么样？】
　　池愿的声音很轻，祈越在一瞬间瞪大眼睛。
　　池愿在和那道机械音讨论自己……玩？他在玩什么？
　　脑子里涌出无数可能性，他呆呆立在原地，听见机械音欢快地说：
　　【哦，您在担心这个？没事的，祈越的黑化值已经归零，待会我们系统会在本世界给您一个合理的死法，顺便抹去他对您的感情，是不是很厉害？】
　　【嗯。】
　　【嘻嘻，被夸了！我们这里还有新活动哦！如果想去别的小世界玩，用1积分就行啦，只不过有限制……】
　　声音越来越远，祈越还处于惊骇之中。
　　空中响起隐隐的雷鸣，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人拆解开来，心跳好像暂停一般，没有声音。
　　“什么系统……”
　　大雨随之而来，冲散池愿的衣服，祈越这才猛地惊醒，跪在地上，拼命去抓地上碎成碎片的衣服。
　　“阿愿……阿愿……”
　　青年高大的身躯疯狂颤抖，血泪从眼眶涌出，他的手指已经被粗糙的地面磨出血，可他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仍然在疯狂地抓，似乎想抓住那些真实，证明一切不是自己虚无的幻想。
　　然而捧起掌心，却只有落下的雨水从指缝间滑落。
　　就像此时此刻，他内心不断流逝的情感。
　　像是被打翻的墨水，黑色又粘稠的墨汁将过往的心动掩盖，祈越发现自己竟然想不到被亲吻时的触感与心跳。
　　他慌了神，嘴唇蠕动，“不、不要……”
　　脑子里的记忆越来越少，他捂着头，跌倒在地面，血与泪被雨点砸开，绝望疯长。
　　“不要丢下我……”
　　他低喃。
　　往日里笔挺的脊背弓起，祈越蜷缩在雨中，闭上眼，任由冰冷占据全身。
　　往日的点点滴滴，不受控制一般在脑子里浮现。
　　那天的对话犹在耳畔：
　　“你还会离开吗？”
　　“不会。”
　　祈越……
　　祈越……
　　他的声音环绕着，一声一声。
　　祈越大口喘息着，心痛到无法呼吸，他已经分不清从自己皮肤上流过的是血还是雨。
　　但都无所谓了。
　　一切都无所谓了。
　　现在脑子里只有他与那道奇怪的机械音的对话，只有他离开时轰然消散的身影。
　　泡沫一般，飘散在天地。
　　原来他以为的爱情只是消遣的游戏，甜蜜的过往只是世界开的浪漫玩笑。
　　喉咙里溢出模糊的笑声。
　　“骗子。”
　　“骗子。”
　　“骗子。”
　　雨越来越大，祈越停止了笑。
　　他捡起那枚落在地上的戒指，举在眼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透过素白的圈，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海面波涛汹涌，灰暗的浪花拍打着礁石，美好的景象早已消失不见。
　　从来是这样，属于他的永远要离开，亲近他的永远是骗局。
　　祈越弯唇，俊美的面容呈现出病态的扭曲。
　　他轻笑，低低呢喃，话飘散在风里，没人听见。
　　电闪雷鸣。
　　闪过的白光照亮了他眼底森森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