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39


  “怎么了嘛!”孙梅吓一跳。
  动静太大,伤口渗出些血。
  南云知赶紧摁铃喊护士。
  “日常小心点哈,刚拆线,别做大动作。”护士换好药,端着一盆沾血的纱布走了。
  恰巧南云知手机响,紧跟其后去过道打电话。
  陈绎心其实没特别激动,只不过喝汤的时候孙梅突如其来这么一句,她一个不留心分神,就被烫到了。
  没想咳嗽止不住。
  女生揉揉眉,谴责道:“乱说。”
  孙梅一副过来人的表情:“你们……”
  “我们?”伤口还在隐隐作痛,陈绎心没表情地解释道:“她是南家大小姐。”
  “呀!”孙梅露出讶异的表情:“南家小姐?”
  “嗯。”
  “你傍上大款了?”
  陈绎心:“……”
  胸口更疼了,她撇开脸不愿再看孙梅:“你们回去吧,我要休息。”
  孙梅和陈安心走后,南云知打完电话回来没见着人,问:“你母亲和弟弟呢?”
  陈绎心说:“走了。”
  南云知重新坐回床前,执起筷子。
  陈绎心凝她:“你干什么?”
  南云知:“吃饭。”
  陈绎心:“我吃不下了。”
  南云知:“狗崽多吃点,快高长大。”
  陈绎心:“……我已经够高了。”
  南云知夹起饺子喂到陈绎心嘴边:“来姐姐喂。”
  “……”陈绎心被她看得快化掉,只能张嘴。
  吃得差不多,陈绎心打完点滴,医生让她饭后下床走走,南云知便扶着她去楼下散步。
  夕阳像打碎的蛋液铺满整个医院房顶,金灿灿的,把每一个边角都镶上色彩。
  陈绎心刻意放慢速度,青草在脚后跟被压低。
  “出事那天,隔着玻璃门……”
  她吐出吹进嘴里的发丝,歪身问:“你想对我说什么?”
  树影婆娑,南云知跟她对视。
  陈绎心的眸色平和又从容,她一向如此。
  但南云知见过她焦急的模样,隔着门时,印在玻璃上的痕迹足以证明。
  “我想说……”
  “我们在一起吧。”
  太阳照在脖颈后,是属于南方的温暖。
  陈绎心翘起嘴角,发如浸墨,泼洒在她失血过多而颇为惨白的脸上,碰撞出稠丽的光影。
  她故意问:“什么?再说一遍。”
  南云知也被金色笼罩着,整个人化烬夕阳中。
  橙光染润了她的眉眼,变得不似冷冽,含着滚烫炙热。
  炙热难抵。
  “我想说我们在一起吧。”
  “再说一次。”
  “我们在一起吧。”
  “好。”
  陈绎心抱住南云知,手心里捏着汗,与她额头相连。
  她像得了珍爱之物的小孩,把心爱的人用力拥入怀中。
  太阳终于落山,路灯仿佛星辰,小小的,密集的,一颗一颗亮在身后,陈绎心舍不得放手。
  但很快不得不松开。
  ——伤口疼。
  旖旎氛围中断,女生疼得弯下腰。
  “怎么了?”南云知忙扶起她,顾不得什么形象,冲医院里面喊:“医生——”
  一片闹腾后,病房里。
  “说几次了?不要太大动作!”护士有些生气,最烦不听话的病人,特别是某些桀骜不驯的年轻人。
  “做什么事这么激动?还想再缝几针是不是?”
  陈绎心耷拉着脑袋,像只挨骂的狗。
  “我是让下床走走,不是让去楼下狂跑,陈小姐,您再这样就得继续住院了,伤口好了裂,裂了好……”
  她抿唇瞄门边,南云知环着胳膊,一副看戏的神情。
  ——明明是她先“勾引”她的。
  ***
  春季,雨水季,南家院子长满杂草,无人打理。
  沈旗安排了花匠去割过肆意生长的野草,但也无济于事,那些没人管的菟丝子长势太疯狂。
  南玮偶尔会带明柔回来这边住,在小院中摆上桌椅,煮点茶水赏花。
  可现在哪还有什么花呢?
  “芝芝。”明柔喊她小名,女人盘起了发,用一支木簪固在脑后,温吞的面容被茶汽氤氲得模糊。
  南云知转身,看见母亲朝她招手。
  她走过去。
  “喝点茶吧,是去年的茉莉。”
  明柔身子不好,这几年近乎日日缠绵病榻,多病的人气息不足,短短一句,明柔额上就沁满了汗。
  南云知替她顺背:“您慢点。”
  明柔摇头,把她拉到自己跟前。
  “你父亲说你最近不听话,怎么了吗?又跟他吵架了?”
  呵。
  南云知不咸不淡地说:“在他眼中我何时听话过?”
  她活到二十八年才逐渐明白一件事:无论怎么做,南玮都不会满意。
  既然如此,她何必再费心讨好他?
  明柔细瘦的腕骨上戴着一枚水色极佳的玉镯,她把它褪下来,反手戴到南云知手上。
  “您……”南云知想收回手,被明柔执意拉住。
  “芝芝,你听妈妈说。”
  “你生在南家,是南家独女,身上有数不尽的责任,妈妈管不了你和你父亲的事,可是芝芝,南家养你快三十载,你不能无情无义地抛弃它,它是你的家。”

第21章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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