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80


  没看出什么不妥。
  陆云野眯起眼,回头瞅瞅肇事司机,对方唯唯诺诺地搓着手,只说自己是困糊涂了又下大雨,没注意路面情况。
  交警查到他有过好几次犯事记录,把人扣押上车后,让陆云野等保险过来。
  “呵。”女人接过言疏月手中的伞,轻嗤一声:“替罪羊。”
  陈绎心没被遮到,睫毛蒙了层雨珠:“你知道是谁?”
  “猜都猜得到。”
  “所以是谁?”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地上的残渣废土,陆云野拿出手机喊车,头也不抬:“圣华,徐家。”
  陈绎心了然。
  晚上回公寓,她把此事跟南云知说了。
  “圣华真是穷途末路。”南云知刚洗完澡出来,头发半搭于香肩,蜿蜒的发尾下是若隐若现的锁骨。
  “圣华现在四处碰壁,南家暂时动不得,就开始打主意动言家,他们知道陆离歌是主心骨,所以想要先解决她,这两兄弟……真够诡计多端。”
  南云知嘴上说着话,睡袍却穿得慵懒,大片肌肤暴露在外,被白炽灯照得晃眼。
  陈绎心撑着手往前倾了倾,身影圈拢住整张沙发,意味深长地问:“那要怎么办呢?”
  不知究竟在问哪一个问题。
  南云知没有回话,未点妆容的面庞清若芙蓉,眼珠好似盈月,亮得透彻明朗。
  临月如霜,皎白洒满整个厅堂。
  她像要汲取养分与温暖,一步一步,缓慢地试探。
  从前读书时,陈绎心很偏科,除去外语跟音乐,唯有数学成绩最好,是个学艺术的理科生。
  因为她喜欢探索未知,善于冒险和挖掘。
  所以,南云知便像那些数学题,一环扣一环,总有解不完的谜底,找寻出答案后,又能望见新的疑团。
  她爱她的每一寸土地,每一片“疑团”。
  明明是张冷艳矜持至极的脸,明明是人前威严漠然的女总裁,却在她眼下展现脆弱易碎的模样。
  陈绎心喜欢南云知沉溺入海时的瑰丽,墨黑的发沾着汗水,黏糊双颊,黑与白融合交替,很是动人。
  她用手拨开女人的发丝,然后看见一张迷/乱的脸。
  像窗外倾泻的雨雾,又像皎白的月光在辉映,洒下的光芒碎裂一地。
  她们一同跌入深渊,又再度回到现实,将风花雪月演绎得畅快淋漓。
  过了许久,夜已深,南云知终于累得睡倒。
  自她们一起后,几乎都是在南云知的房间里睡,陈绎心的房间空下来,许久未曾有人进去过。
  女生洗簌完,扎起刚吹干的头发,伸手轻轻推开房门。
  大红的鼓组静立在内,好像在等待什么。
  陈绎心知道,它在等她。
  “许久不见。”她轻声说。
  黑暗中,乐器发出深红的暗芒,似乎也在问:“朋友,你最近还好吗?”
  “挺好的。”陈绎心抚过鼓面,却发现摸了一手的灰尘。
  “你不会怪我吧?”
  没有回答,唯有雨声稀里哗啦敲打窗台的声音。
  陈绎心最终走进去,坐在了熟悉的座位上。
  这是她坐了十几年的位置,肌肉记忆迫使她下意识地,再度拿起鼓槌,举起手,却不知如何敲下去。
  “谢谢你。”她说:“陪伴我走过漫长黑暗的青春。”
  鼓依然静悄悄的,陈绎心却听见了它的低语。
  它说:“不用谢,去寻找自己的新生吧。”
  “朋友,你要加油啊。”
  趁着夜色,陈绎心翻出之前未来得及练熟的谱子,关上门敲击起来,挥手间,从前不顾春夏秋冬刻苦钻研的时光仿佛近在咫尺,在鼓点中跳动展现。
  一曲打完,她满足地停下:“看来咱们的默契还在。”
  另一边房间,南云知睁开眼,她听见了鼓声。
  迸发的激昂在倾诉,倾诉打鼓之人的不甘与释怀。
  她选择沉默纵容。
  两个房间,两个心照不宣的人,都在默默为对方妥协。
  南云知时常会想,如果她不是南家大小姐该多好。
  突然间明白了明柔的话,身在南家,必须担负起南家的使命,而陈绎心身为伴侣,必须抛弃现有与她分担。
  她们都向往自由,却被禁锢了灵魂。
  这条路艰难惊险,当得知圣华对陆云野动手时,南云知就有准备下一个可能会是她,或者她们。
  商战残忍现实,无数刚刚拔地而起的大中小家族企业,被悄然吞没在这场无硝烟的战斗中。
  南城不大,挤破脑袋想位列前排的人却有无数。
  南家百年荣光,不能断送在她手中。
  否则那群虎视眈眈的鬣狗会嗅到血腥,然后像分食腐肉一般,将南家吃得骨头都不剩。
  鼓声停止,陈绎心关灯回到这边,动作轻巧地爬上床。
  她在外待太久,身体钻入被中带着寒凉和潮气。
  南云知慢慢靠近,灼热的气息扑打在二人呼吸之间。
  陈绎心察觉到,抬起头:“姐姐?你早就醒了?”
  “没呢。”女人装作若无其事:“你进来才醒。”
  “噢。”陈绎心重新躺下。
  南云知用自己的体温替她暖和手脚,问:“怎么才进来?”
  陈绎心撒了谎:“在客厅处理事情,怕吵到你。”

第37章 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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