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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生意淡,两三个人足够看店了。等吃了饭,刘姐快手快脚收了碗去后厨里洗,赵姐邓姐围着陈秀唠嗑。乐鸢抹抹嘴站起来,拿过小挎包往胸口一挂,就要往外走。
  陈秀嘴角一撇,喊她:“去哪?”
  乐鸢回头,表情无辜地笑:“图书馆呢妈,下午又没事,我看看书。”
  陈秀表情不好,说:“看书哪里不能看,就在家看看得了。别总一去大半天的,家里那么多事,不用做吗!”
  乐鸢为自己争辩,“家里吵,我看不进去。”她转向乐山东,“爸你说是吧!我今年都考砸了,就得静下心来好好学学。总不能再给学校白白交钱了。”
  乐山东不爱说话,吃完了饭,和乐伟站在后厨门外剔牙抽烟。闻言说:“想去就去吧。”
  乐山东既然这么说了,陈秀也不好再拦着。乐鸢露出个大大的笑,快步走出店外,开了家里的破旧小电驴就走。
  陈秀心里不爽快,回头跟赵姐几个抱怨:“看看她,一天到晚不着家。按我说,她那分数也不差了,报什么学校不是读?反正都是得个本科文凭。”
  乐鸢整个高中时期成绩都不错,正常发挥稳上双一流高校的水平。谁知高考前几天忽然得了肠胃炎,上吐下泻,在医院里挂了两天水,昏昏沉沉直接进了考场。考出来发挥失常,比正常水平低了一百来分,只能报些二三本的专业。老师对乐鸢非常惋惜,直接建议复读。
  但今年国家才出了新政策,复读生只能以往届生或社会人员的身份参加高考,乐鸢原本的公立高中也不再接受复读生,乐鸢只能报了市区里一家复读学校,八月底开始上课。
  赵姐劝陈秀:“孩子上进还不好嘛,她爱读书,就给她读去。横竖家里就这一个,等你们老了,店里这一摊子不还是交给她?”
  陈秀叹了口气说:“谁知道呢,过几年没准就嫁了。到时候我们两个老的去哪?总不能跟着去婆家吃喝吧?”
  刘姐最喜欢乐鸢,听了忙说:“你可别这么想。谁说女孩子就要嫁出去了,现在不兴这么提了,年轻人爱讲‘结婚’,是两家人的好事。实在不行,现在年轻人不结婚的多得是。”
  赵姐也说:“我们鸢哥多好的孩子,又孝顺成绩又好,小时候才那么丁点大哦,就能帮店里卖菜收钱了。现在一放假,开车、进货、谈价、看店样样上手,看看别家儿子,哪个这么能干的哦?等鸢哥读出来了,以后你们老两口还有得是福享呢。要是我儿子有这么能干,做梦都能笑出来。”
  陈秀只说:“别的不说,女孩子哪能不结婚呢,在家待成老姑娘去,我跟人家面前都抬不起头。”
  邓姐手里拿了一小把熟花生剥着吃,闻言略带尴尬地笑一笑,走开去了。邓姐家里有个女儿,二十七八岁了,智力上有些缺陷,日常生活勉强能够自理。为了女儿,邓姐早些年跟丈夫离了婚,独自带着女儿过日子。等女儿成年了,也还是养在家里不肯嫁出去。
  乐家菜店招人做工,时间上合适,给的钱也算厚道,邓姐就毛遂自荐来了,也是几个帮工里手脚最勤快的一个。
  刘姐赵姐都知道邓姐家里情况,平时说话也从不戳她肺管子。陈秀毕竟是老板娘,多说几句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闲聊也就到此结束了,各自找了理由散了。
  那头乐山东抽够了烟,说了句“去市场里瞧瞧”,领着乐伟开上货车走了,陈秀在后头追着骂了几句“又去哪胡混!”
  直到电驴开出街口,乐鸢脸上的微笑才渐渐淡了下来。
  午后太阳猛烈,她把电驴停在图书馆不远处的树荫下,快步走进市图书馆。过了安检口,充足的冷气扑面而来,她的心情渐渐放松下来。
  从储物柜里取了最近做的一沓习题册,找了角落窗边的位置坐下。角落里有一扇大窗,光线过度明亮,空调冷气也有些吹不到,是不太受欢迎的位置。但对只有下午三四点才能来图书馆的乐鸢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宝座了。
  坐下之后她杵着额头,合眼发了一会儿呆,等着吃饱饭午后的困意过去。早晨五点就起来开车去十几公里外的蔬果批发市场进货,回来卸货卖菜收钱,怎么可能不累呢,但家里的生意确实缺人手,父母也指望自己帮忙,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乐鸢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有等午后菜店里的活差不多忙完,下午三四点到晚上八九点这段时间,才是真正能够由她自己支配的时间。
  每天的这段时间,乐鸢几乎都耗在了图书馆,反复刷题,复习知识点,尽可能帮自己保持应试状态。
  从考场里出来她就做好了复读一年的准备。父母的意思是她考得还不算太差,报上一个二本的学校读几年,拿个文凭也可以了,学费也不至于像三本院校那么贵。
  但乐鸢想上的是省会最好的学校Y大,双一流高校,目标专业还是Y大最好的临床医学或生态学,二三本学校基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在报志愿的事情上两代人矛盾很大,陈秀甚至有拦着乐鸢复读的意思,最终乐鸢是拿平时多给家里帮忙的条件换一年的复读时间,两口子才同意了。
  不好好学习,她还有什么退路呢。看着手边的题集,乐鸢再一次这样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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