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额头上,涨满的泡沫不断流溢。
  有一些沾在她眼睛和鼻尖上,弄得眼底发酸,伸手用袖子擦干净了,就在这开阖的空当中,墙头上一个男人的面庞一闪而过,也只是一瞬,大约是太白了,在遍地黝黑的西北乡下,实在少见,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怀疑自己是白日撞见了鬼。
  绿腰心里毛起来,打算晚上烧些纸。
  头发还没湃,她端起洗脸盆,将洗头水都泼在墙根底,然后进了屋里。
  严霁楼从墙头跳下来,轻轻推开房门。
  闷热了一天的天气,终于开始下雨。
  沈绿腰低着头擦头发,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她抬起头,窗外闪电霹雳而下,白光照亮面前男人的脸。
  “叔叔。”
  门外春雷滚滚,沈绿腰抬起头仰望着他,几乎有点喘不过气来。
  肤色苍白,骨相凌厉,眉骨尤其锋利,眉尾却扫得细长,睫毛密密匝匝地,光影一直打到鼻翼两侧,鼻骨窄而细挺,显得陡峭,像是异族人。
  那些唱诵经文,又能提刀杀羊宰牛的藏族喇嘛,就有这样的气势。
  男人长腿迈进来,顺手扣上门闩。
  绿腰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他,眼底有着淅淅沥沥的胆怯。
  “兄长的衣裳还在吗?”男人耸一耸肩,绿腰看去,这才发现,他浑身已经湿透了。
  湿漉漉的衣袍,勾勒出精瘦劲硕的胸膛和腰身。
  绿腰不由得耳根发烫。
  “我去给你找。”
  她说着逃也似的,进了里间,只听见一阵翻箱倒柜声,不晓得是打翻了什么东西。
  这座房子,是个套间,里外用半扇绣花帘子隔开,此时,绿腰躲在帘后,伸出来一只手,指尖上虚虚挂着一件赭色的棉袍,有些紧张地说:“给你。”
  严霁楼接过衣服,眼神不动声色地深了深。
  绿腰躲在内室,听见外面一阵窸窸簌簌,心里知道是男人在换衣服,又等了半刻钟,她才掀开帘子走出来。
  男人已经坐在桌边,袖子一直挽到肘节上,露出小臂上的肌肉线条。
  锋利残酷的线条。
  察觉女人在观察自己,严霁楼不动声色地拨了下炉内炭火,冷冷看过来。
  “嫂嫂为什么一直看我?”
  沈绿腰慌忙否认,“没有。”
  男人无谓地一笑。
  沈绿腰更心虚了。
  “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饿,只给我一杯清水罢。”
  沈绿腰端着水碗过来,闻到男人身上猎杀般的寒气。
  为什么?
  绿腰心里一动,忽然明白,为什么这几日,她一直觉得有人在暗中窥视自己。
  外面风雨如晦,背后的人忽然大步踏来,凌空将她提起,如同老鹰屠戮雏鸡一般,将她狠狠掼到地上。
  水洒了一地。
  第10章
  外面下着大雨,沈绿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出去,拦腰扔上马。
  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马背嶙峋,四蹄奔曳,天空铅云密布,雨点劈里啪啦,狂风把发髻都吹散了,鬓边洁白的小花,也飞进了路边的泥坑里。
  她被颠得四肢快要散架。
  眼前冒白光的时候,心里一横,还不如跳下去算了!
  结果刚有动作,就被逮住重新按在马背上。
  “不许动。”男人冷声道。
  雨势大起来,马儿一去数里,跑到河边。
  流水滔滔,白浪奔腾而来,显然是上游在涨水。
  河床已经被淹没了大部分。
  马被缰绳扯着,还在向河流深处走去。
  绿腰感到自己的绣鞋和裙摆渐次沉重起来,脚底冰寒,身上也被雨水打得湿凉粘腻。
  “你以为我去城里,你就可以随意摆弄你的狐狸尾巴了,难为你藏了这么久,憋坏了不是?”
  严霁楼反手剪住身下人双臂,膝盖抵在她腰间,“还不交代吗?”
  “交代,交代什么?”滔滔水流声中,只听见身下传来一阵毫不畏惧的冷笑。
  绿腰忍住剧痛,将脸强硬地别过来,以一种别扭,却不容小觑的姿势,双目溢满恨意,满口牙都快咬碎,“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好。”头顶的人扬着下巴,凉凉地笑了一声。
  空气里落下皮鞭破空声,马一吃痛,窜进河底更深处。
  胸口一阵冰凉,然后大水漫灌,几乎要没过绿腰的下巴。
  “你要干什么?”绿腰囫囵着嗓子问,那是唇齿在水中挣扎吞咽的声音。
  良久,她感到几乎要窒息了,后颈的衣服被人一把提起。
  “你自己说,还是我逼你说。”
  他踢了一脚河水,“或者,你下去跟河神说,看它会不会饶恕你的罪过。”
  绿腰在浪花飞溅中,叫道:“我没有罪,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更多的话到嘴边,绿腰又停下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不愿开口,好像她一开口,就输了。
  其实本可以解释,如果他肯好好与她交流,而不是一回家就鬼一样观察她,然后现在又把她的头按进河水里的话。
  现在的情况,就像心里长出来一只手,透过食管和声带,把她的喉咙给扒住了,又仿佛冥冥之中,存在着一种力,控制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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