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她可真是太坏了,竟然把这种事拿出来炫耀。但是为什么说出来,叫她有种快意呢。
好像该死的三从四德,忠孝节义,在太阳底下全部被化为乌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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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腰进门,见严霁楼正坐在孩子的小木床上,窗帘和门帘都没有放下来,再加上这间房子背光,所以屋里显得有些昏暗,严霁楼一个人就静静坐在这片蒙昧之中。
“我觉得我错过太多了。”
木床上方挂着香包和小桃木剑,床板的隔栏上,左右各有一道道深刻的刻痕,那都是绿腰在孩子们成长过程中的记录,随着年龄增长不同,绿腰刻下不同时段,青轩和青庐的身高变动。
大约是看出了这一点,严霁楼抚摸着那痕迹,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忧愁和怅然。
绿腰见他如此,眉心纹路深刻,这才惊觉,小叔叔已经是一位父亲了,她爬上床,半跪在床边,转身去摘下那些缝满香草的绣囊,“以后有你操心的。”
“这个拿着。”
严霁楼一看,原来是个破了的布老虎。
“你知道你儿子把你的那把刀藏到哪里吗?”
严霁楼翻开布料的棉花内芯,“就是这儿?”
绿腰控诉似的点头,毕竟这东西做得挺精致,价格也不菲。
严霁楼得意道:“机灵鬼,随我了。”
绿腰凶他,“小叔叔可真不要脸。”
“越发胡说。”
严霁楼曲指节在她头上凿个暴栗,“我还要讲呢,臭小子嘴那么厉害,脾气也坏,看来都随嫂嫂。”
他揪住她腮边的软肉,“不过呢,招人疼的小样子,也和他娘一模一样。”
下手不轻,绿腰捂着脸怨道:“你想掐死我呀,狗东西。”
“我想亲你。”严霁楼说:“亲死算了。”
绿腰看他眼神幽深,又露出那股疯劲,慌忙把人推开,“又发癫。”
今儿来毕竟是为了正事,外面还有孩子和秦嬷嬷呢,青天白日,大剌剌地腻在一起,叫人瞧见不好,绿腰不同他斗嘴,蹲下身,从床底拉出个暗红朱漆的樟木箱子,“我给你看看这个。”
掀开箱盖,里面稀奇古怪的东西一大堆,什么彩绘的拨浪鼓,琉璃手串,还有已经解开的九连环,鲁班锁,一堆连环画的小人儿书……都是小孩子的玩具。
绿腰如数家珍,哪一个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买的,青轩玩了多长时间,其中最喜欢的又是哪一个……
严霁楼听得比上朝听皇帝老儿训话还认真,不时跟着重复,将孩子们的喜好一字一句记在心里。
天知道,多少年前,他背圣贤书也没这样。
“这块雨花石,从河滩捡回来的,你看看,这样子像不像……”绿腰正说着,秦嬷嬷掀开竹篾帘子,忽然进来了,说是外面来了几个人。
绿腰站起,出门一看,都是熟人。
一群小公子,孙姓的,李姓的,年龄不大,都是对面梧桐书院的学生,自从她开了店,就经常来惠顾她生意的,有些东西她不明说,但是也从未逾矩,做生意,水至清则无鱼,对这些人,心中还是感激多的。
“哎,沈娘子不打算开香料铺子了吗?”紫衣的小孙问道。
“怎么不打算开啊?我生意好着呢。”绿腰顺手,将门上的竹篾帘子搭上去,好叫阳光充分进来,屋里的梁椽上有细小的灰尘飞舞。
“秦嬷嬷说你们要搬家。”
绿腰一听,原来是几位老主顾上门,在外面听见了秦嬷嬷这番话,此刻都跑进来,名为帮忙,实则是打探动向来了。
“换了新门面,要搬到槐树街那边去了。”
“原来是扩大店面,恭喜沈娘子了。”
“等我安顿下来,请你们吃饭,这几年,感谢大家的照顾。”
“既然是这样,为了这顿饭,今天也非出力不可了!”大家都揎拳裸袖叫将起来,准备大干一场,把默默无闻的严霁楼倒给挤到后边去了。
严霁楼想着这些家伙,这么爱当显眼包,就叫他们出风头得了,他正好乐得清闲,精力节省下来做别的用处,便亦步亦趋跟在绿腰身后,“嫂嫂,这些小毛崽子都是谁呀?”
“哎呀,严霁楼,你几岁了?真是年龄越大,越幼稚了,就是个客套的称呼而已,人家给我一个面子,叫我一声姐姐,我也把他们当作弟弟,这几年,人家没少给我们帮忙,偶尔砍柴提水,搬个货什么的,你别捣乱,也别闲着,出去给大家买些甜饮子来。”
严霁楼被训了一顿,只好不情不愿地出门到街上去。
刚提着盛得满满当当的竹筐回来,门里出来个红衣少年,冲着绿腰笑。
“姐,这个还要吗?”红衣少年问。
绿腰看那是个三足的小木头墩子,虽然不怎么精致,却是青轩从一只小不点时期坐到大的,于是点头,“这个也装着。”
严霁楼可巧听见红衣少年叫绿腰姐姐,忍不住自虐似的,站在大太阳底下,提着筐子哀怨道:“沈绿腰,你到底有几个好弟弟?”
第99章
这回家搬完, 夏天也算过完了,转眼就入了暮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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