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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她还站在门口,背后空荡荡的,他没有回应,也没有伸手抱她,一举一动都和平时很不一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不肯抱她?
没听到她回答,他继续问:“你为什么抱我?”
“我难受。”她如实说了,没有隐瞒,想要他心软。
但他却说:“放手,赵梨攸。”
她不是第一次听他说“放手”,但这次却觉得很意外。她真的很难受,为什么连这个理由都不管用?和以前一样,即使他说“放手”,她也不会顺从地照做。她抱得更紧了,额头在他胸前蹭了几下。
再蹭也没有用,那些细微的暖意已经消失了,只不过她不愿意放弃。
“放手。”他又说了一遍,“难受,就回去好好休息。”
他一边说一边拨开了她的手臂,往后退了一步,与她分开。
他以前也说过要她放手,但她不放,他也不会真的强迫她那样做,以至于她总觉得他只是说说而已,他口头上再强硬,心总是软的。
这是第一次,他说到做到,亲手推开她了。
风就从间隙中呼啸而过,把两个人隔开。
那一瞬间,赵梨攸只觉得从头到脚所有的冷意又涌回了心中,凝成了冰,削成一柄利刃,把所有心事都照得雪亮,毫不留情,一一划破。
为什么会这样?她其实知道答案,只不过一直回避,假装不懂,不愿意相信。
从澜光剑出来找他那天,在魔宫里她明明看到了,那些画面在她心里不断重映,一遍一遍,直到她不得不承认,知道了,知道了,是因为尘染回来了。
是她不应该出现,不该再回来。
她没再说话,也没有抬头,转身匆匆回了自己房间,关紧门窗蒙头大睡。其实裹紧了被子也不管用,那种冷不是因为天气,盖再厚的被子也不管用,她很快晕过去了。
入夜之后,寒风肆虐,气温更低,幽篁岭下雪了。
越寒霄放心不下,忍不住去看她。到了门外,敲门没人应。喊了两声她的名字,也没人回答。窗上也没有灯影,睡着了?
他轻轻推门进去,一眼见她缩在被子里裹成一团,果然是睡着了。
但那团被子在发抖,像树枝上的薄薄的积雪,经风一吹,晃晃悠悠。
他心下一沉,脚步不受控制地走过去,站在床边看了一眼。她只露出小半张脸在外面,脸色很差,几无血色。被子一直在发抖,每次颤动,都戳在他心上。
不该来的,他想。
该早点来的,他的想法很快就变了。
为什么先前要推开她?后悔了。
他在床边蹲下来,隔着被子抱了抱她,不管用,她还是冷得发抖。
于是他又站起来,脱下冷冰冰的外袍,掀开被角,躺进被窝准备抱抱她。
他才刚刚躺下,侧身面朝她,被角还没掖好,身边那人好像感受到了他的存在,迅速朝他贴过来,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哆嗦了一下。
她真冷,像窗外的雪飘进他的怀抱。习惯性地想要回应,他抬手想要回抱她。
还没落下,她却松开手臂,脸也离开了他的胸口,整个人慢慢往后退,和他隔开一段距离,从头到脚都不再挨着他,只是手心里,还抓着他一截衣袖。仅仅一截衣袖。
怎么了这是?
他埋头看她的脸,她一直闭着眼,看上去仍在昏睡中,精神状态很不好。
为什么抱他又放开他?放开了却又不彻底。
他回想了一下,懂了,因为早些时候他推开了她,她不高兴了,心里受伤了,不敢再抱他了。但又不愿意让他走。
悔意渐浓。
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像林间积雪砸下来,碎了一地,啪嗒啪嗒。
他把被子朝她推了一截,自己也挪过去,把昏睡中的人揽入怀中,轻轻用力,由松到紧。她还没醒,整个人缩成一团,后背仍在发颤。
越寒霄按住她凉凉的后背,手心里散发出淡淡的光晕。他把自己的灵力变暖了,再慢慢输送给她。她没那么冷了,不再发抖,但还是缩成一团,睡着了,也还是伤心的姿势。
他也并不比她好受,甚至更糟糕。每次对她动心一点点,在意一点点,心魔蛊就蠢蠢欲动。再喜欢一点点,它就大肆叫嚣,怂恿他随心所欲,放弃挣扎。
哪怕知道了她对他从未动心,只是把他当成工具,他居然还是狠不下心,只是伤心。
点滴变化都清清楚楚,他无法回避,无法自欺欺人。但他是剑尊,不能放任自己清醒地沉沦,他不能真的成魔,不能为祸人间。所以他决定去闭关,不再见她,等养好伤了,就找回澜光剑,让她回家,回她心心念念的唯一的家。
他想要了断,所以对她冷淡。
既然做了这种决定,就应该当机立断,可他舍不得马上就走,还想撑到最后一天再离开。但他又不忍心看她难受,把为数不多的灵力分给她之后,就不得不走了。
走之前,他拨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悄悄亲了她一下。在眉心处,轻轻触碰,似蜻蜓点水,不敢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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