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他伸手，想去拉在病床旁边站着的那个大波□□人的手，却直接穿透过去了。
　　他说话，却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声音。
　　玻璃门再次被打开，进来的人穿着长靴，一身管理员制服，藏蓝色的碎发，冰凉的薄唇，他走到大/波/□□人面前，浑身透着桀骜不驯。
　　“让他起死回生，并且从系统里送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
　　第41章
　　“让他起死回生, 并且从系统中送出去，唯一的方法就是……”
　　“Win？”温时轻轻地喊了一声。
　　Win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像全息投影仪投出的画面在他的身体穿透过去, 之后走到病床前，傲慢而不屑的补充完了他要说的话。
　　“植入系统程序。”
　　女人终于缓缓转过脸来。
　　温时整个身体都绷紧了。
　　那张脸, 有着和他一样的眼睛, 蓝的像冬日里澄澈的天空。
　　他浑身的血脉都跳动起来，心口杂乱像疯长的野草, 他不止一次想过，再见到生养他的母亲，会是什么场景，他有想要上前去紧紧抱住她的冲动, 但是下一秒, 他跳动的心脏骤然冷却下来。
　　“这个孩子生命体征已经消失，他死了。”女人眼神冷漠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小温时, “当初, 他只是作为实验体生下来，DNA被编辑过不下十次, 以这种身体, 承载过量芯片的情况下还能存活七年, 虽然实验最终以失败告终, 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搞不懂你们人类的思维。”
　　Win眯起眼，似乎想从女人身上看出点什么情绪, 比如, 难过不舍、心疼之类的, 但是丝毫没有，什么都没有, 就仿佛死掉的小孩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女人冷淡而平静，非常的理性。
　　“作为报废的实验体，他会怎么处理？”
　　“实验体身上有太多秘密，”女人扯起白布，将病床上的温时盖起来，“作为机密，绝对不能落在别人手里，普通的实验体会销毁。至于这个孩子，比较特殊，送出去之后移交给桑岛，他会妥善处理掉。”
　　Win抬起眼，弯唇笑了笑，“那开始吧。”然后把跟在后边的006叫到跟前，摘下手上的指圈递给006，“等移植成功后，开起临界点。”
　　006握着指圈，有些为难。
　　“老大……”
　　“怕死？”Win半开玩笑。
　　“不是。”006摇头，“咱们又不会像人类一样会死亡。我就是想说，外边那些考生还等着修正副本，能不能先把副本修正了，再做这件事？”
　　“主要是……主要是，谁都不知道系统里没有了老大你，会发生什么，这太冒险。”
　　Win看着他没说话。
　　……
　　“好吧。”006最终妥协，“还因为启动临界点后，我担心能量耗尽，以后老大要回来，身边就没有006在了。我也不是怕死，就是怕Q1那家伙照顾不好老大。”
　　Win意味深长的看向温时这边，似乎是在对006交代，却没有对着006说。
　　“等我回来的时候，身边一定有更强的搭档。至于修正副本，刚才我检索过，双线投入的是黑盒锁定，有强制开启时间限制，下一次操作权限开放是九年后，我已经将黑盒位置录入指圈，操纵密码是W。”
　　006吐槽：“这密码也太简单了。”吐槽归吐槽，他也知道肯定是越简单的密码越节省时间，所以认认真真的把Win的指圈揣起来，“我会想办法把指圈送出去，但是老大，你能准时回来吗？”
　　Win回头，顿了一下，表情难得地郑重，“万一我回不来，你想办法联系A1。至少，要让他知道情况。”
　　006愣住了。
　　惊动A1，除非整个系统瘫痪！他忽然意识到，他老大现在要做的事，可能会对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Win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这么执着？006不敢问，怕问出让他承受不住的结果。
　　好半天，006才舔舔嘴唇，态度明显退让，“都听老大的。”然后对蓝眼睛的女人说，“开始吧。”
　　温时目睹了整个移植过程，Win进行了程序分离和记忆数据清理，然后将清理干净的那部分植入到自己小小的冰凉的身体里。
　　之后，006操控了系统打开临界点，将小温时从系统中踢除出去。
　　温时终于明白，为什么桑博士会收养他，因为他是实验体。
　　或许，再见到心心念念的母亲，作为儿子，他应该有些激动的情绪，开始的时候，也确实很激动。但是，他的母亲好像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爱他，对他的情感也非常冷淡，他从一出生，就是不被爱的。
　　他垂下眼，眉心舒展后，又是那副冷恹恹的模样。
　　桑博士总说他纯净，又聪明，学东西上手快，和普通小孩不一样，说他是千年难遇的天才。
　　他是什么？
　　既不是完全的人类温时，也不是完整的系统管理员Win。
　　不过是一个没有生命的肉身和没有肉/身的系统一半程序的结合体。
　　仅此而已。
　　随着006输出一串编码，实验室开始逐渐瓦解成细碎的颗粒物，之后周围的场景消失无踪，006也消散了。
　　长长的走廊里，墙面上架着百来个口径10厘米的炮管，炮管正齐刷刷自动对准温时。
　　系统接二连三的发出近乎疯狂的警告。
　　[入侵防护自动开启，五秒钟后进行病毒自动清理。]